叶南谨见过很多醉酒的人。
有人呼呼大睡!
有人大吵大闹。
有人又哭又笑。
而如云舒一般,如此安静,如此乖巧的,很少见。
她也没有睡觉,就是很安静,目光定定的落在某一处,像是沉思,又像是在神游。
你与她说话,她也会回答你,而且条理清晰,只是与平日还是有些不同,语句不连贯,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醉了酒,又吹了寒风,云舒没坐一会儿,就开始喷嚏不断!
“云舒。”
“……嗯!”
“回屋去!”
“……好!”
说好的人,半天没动一下。
“怎么了?怎么不走?”
“不要!”
这反应倒是快。
不走?
“那你待如何?”
“……抱!走路,累。”
说完,云舒就缓缓伸出双手,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像个朝大人讨要怀抱的孩子。
叶南谨一愣,“抱?你……确定?”
“……嗯!”乖巧的点点头!
叶南谨伸手轻轻拍她的脑袋,“云舒!”
“……嗯!”
“我是谁?”
云舒盯着他的脸,“……南谨!叶南谨!”
很好,还知道他是谁。
心中的那丝沉闷随即散开,云开雾散。
叶南谨将云舒抱起来,云舒自然的将脸埋在他怀中,能听到耳边强有力的心跳。
一阵夜风袭来,云舒身子不自觉一抖,脸在南瑾胸口蹭了蹭,瓮声瓮气的吐出一个字,“冷!”
叶南谨将云舒裹进自己的披风里,大步流星进了里屋。
王妈已经歇下,雪乐坐在软榻上打瞌睡,听见动静,雪乐立即睁开眼,一眼就看见叶南谨抱着云舒走进屋来。
“叶公子,姑娘这是怎么了?”
叶南谨脚步不停歇,从她身旁走过,“去准备醒酒汤!”
“是!”
叶南谨将云舒放置在床上,替她退去鞋袜,准备替她盖上被子,不经意间看见云舒脚趾头上那一颗如鲜血一般艳丽的小痣。
云舒静静地躺着,眼睛大大的睁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叶南谨。
或许是因为叶南谨的目光太过炙热,云舒缓缓开口,“漂亮吧?”
叶南谨闻言,嘴角翘起,“嗯,漂亮,有没有给给人看过?”
“有!”
“谁?”
“你,还有,雪乐!”
“还有呢?”
“……我爹,算吗?”
叶南谨被自己逗笑了,“不算!”
“……哦!”
“云舒!”
“……嗯!”
“闭上眼睛,休息。”
“……哦。”
转眼间,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叶南谨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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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萧梦珺还没有起床,就有一位丫鬟急匆匆的跑进她房间。
“萧姑娘,萧姑娘,你醒醒!”
萧梦珺睁开迷茫的双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被人无端吵醒,心情很不爽利,“你进门前都不知道先敲门么?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进来?”
丫鬟低头沉默。
“一大早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丫鬟暗中扁扁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
“萧姑娘,彩儿姑娘出事了。”
萧梦珺转个身,缓缓道:“彩儿怎么了?”
丫鬟小心翼翼打量着萧梦珺的神色,心有戚戚:“彩儿姑娘……死了!”
“哦!”
丫鬟惊讶的看着她,“萧姑娘?”
果然,丫鬟死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萧梦珺揉揉眉心,倏尔一下子坐起来,震惊的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丫鬟低下头,又说了一遍,“彩儿姑娘,死了。”
死了?
萧梦珺心里一个咯噔,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
当初她拒绝了陈继明安排过来伺候的丫鬟,而是把自己买回来的彩儿留在身边伺候。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心腹。
可是如今,彩儿死了。
新年还没有过完,她的丫鬟就在陈府香消玉殒。
发生这样的事,陈府会怎么想?陈继明会怎么想?
还有……
傅家!
“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被萧梦珺激动的抓着手臂,力气很大,疼的丫鬟直皱眉,“萧姑娘,是小厮,府里的小厮一早起来打水,在……在井里发现了彩儿姑娘的尸体。”
丫鬟自己没有亲眼看到尸体,只听别人说,那样子看起来很吓人。
萧梦珺瞬间失去浑身的力气,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彩儿到她身边的日子不长,但是彩儿机灵,做事麻利,只衷心她一人,事事为她考虑,很得她的心。
“还请姑娘节哀!”
丫鬟见到萧梦珺停稳彩儿死了,面色哀戚,心中不由得对萧梦珺产生了一丝好感。
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是贱命,她们的命在主子心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没想到,眼前这位主子倒是与一般主子不同。
“姑娘,奴婢伺候你梳洗吧,大人已经上早朝去了,紫萍小姐那边估计也收到消息了。”
经丫鬟一提醒,萧梦珺立即回过神来,“你叫什么名字?”
“女婢名唤绿裳。”
“绿裳,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去跟大管家说的。”
“多谢姑娘!”绿裳面带喜色。
原本,她只是一个三等丫鬟,平日里做的都是一些粗活,偶尔帮忙跑跑腿。如今,跟在萧姑娘身边,至少她能成为二等丫鬟。
她曾经还听府里的其他人小声议论过,这位萧小姐,有可能是京城之中某个世家大族丢失的千金小姐。
待这位萧小姐的身份确认了,她的身份是不是就随之提高了?
萧梦珺正在净面,萧氏就急匆匆的过来了,“梦珺啊,梦珺!”
“娘!”萧梦珺见手中的帕子递给绿裳,“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