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帖你可不可以还给我?
这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忍了下去。
既如此,这件事她要尽快告知云舒。
牟莹真眼睛看着字帖,心思却在别的地方。
究竟是不是秦昭敏自愿孝敬出来的,她一看白姨娘和秦昭敏的脸色就知道。
但是,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原以为商人家出来的女儿,必是一身铜臭味,一股小家子气,没想到,秦昭敏手上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要知道文人清高,像字帖书画这一类的东西,特别是佳品,不是有钱就能得到的。
那么,作为商人之女的秦昭敏,这字帖究竟是何处得来?
纸张用的不是最好的宣纸,墨也说不是最好的墨。
作祝振芳的妻子这么多年,很清楚像祝振芳这样痴情书法字画的人,他们除了对字画本身内容的讲究,就算是纸张、用墨,都有极其严格的要求。
而手上这个,就显得随意很多,更像是随意制作。
如果这是秦昭敏认识的人,那么这个庶子媳妇儿,或许就要重新估量了。
“对了,你爹娘昨日就进京了,就你今日去看看吧!去吧!”牟莹真随意的挥挥手,那语气,那姿势,就像是得到她的赦令一般。
秦昭敏忍着一口气,“是,多谢娘!”
秦昭敏气急败坏的回到自己的书房,将自己之前收拾好的东西检查一番。
这一检查,她更是气的浑身发颤,眼圈都红了。
“小姐!”青竹担忧的站在秦昭敏身边,“白姨娘怎么能这么做么?不经过小姐的同意,私自拿走小姐的东西,那些可都是云舒小姐赠送给小姐的。”
除了那副字体,还有她成亲时,云舒给她画了的那副鸳鸯戏水图,还有在鄢陵时,云舒曾经赠过她一颗夜明珠,以及她自己平日里收藏的一些最喜欢的小物件,但凡是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白姨娘给顺走了。
这叫私自拿么?
难道这不是偷么?
秦昭敏气冲冲的往外走。
青竹一见她脸色不对,立即追上去:“小姐,你想做什么?”
“我要去找白姨娘问个清楚!”
“小姐!”青竹快步拦在秦昭敏钱前面,着急的摇头:“小姐,万万不可!”
秦昭敏眉眼冰冷,“为什么?她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私自从我这里拿走了属于我的东西,难道我不该去找一个说法吗?前儿个装病,想让我自己将字帖拿出来,被我挡了回去,从我这里光明正大的得不到,就用偷的吗?”
“小姐!”青竹起的一跺脚,紧张的四处张望,“小姐!慎言!”
自从昨日,老爷夫人回来之后,这个院子里四处都多了好些人,好些都是老爷和夫人从外面带回来的。青竹担心,秦昭敏原本就不被祝家所喜,要是在夫人刚回来的时候,就因为一些言语上的过失,被人知道了,岂不是……
见周围没有人,青竹才劝慰道:“小姐!你说是白姨娘……你的东西,可是你有证据么?就这样空口无凭的找她对峙么?如果她要死不认,或者一口咬定是你自愿送给她的,加上有素姨娘在一边,你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更何况……更何况,你今儿一早,夫人就想说要给你安排妈妈教习礼仪规矩,很明显这就是夫人想要给你一个下马威!要是你再和白姨娘闹起来,我担心……”
被气昏头的秦昭敏,听着青竹这么一说,脑子瞬间也清醒过来。
是了,白姨娘这一招,使得够狠。
前一步拿走她的东西,去夫人面前献殷勤,话还说的那么体面,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孝敬公爹的,既夺了她手里的东西,又讨好了老爷和夫人。
后一步,就等着她气急败坏的去找白姨娘算账,届时,白姨娘反咬一口,她反倒得被说成污蔑,说成不尊长,说成小心眼。
以夫人的脾气,她没什么好果子吃。
秦昭敏忽然心底发寒。
她还是小看了白姨娘,小看了着大户人家私底下的那些肮脏龌龊。
以前总是以为话本子里唱的,都是骗人的,没想到真是的情况,比那话本子还要惊心动魄的多。
秦昭敏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压下去,“青竹,去准备一下,去见见我爹娘。”
见秦兆民冷静下来,青竹放心的去准备一应物什。
秦家父母,被祝逸琨安排在祝逸琨名下的一处别院。
见道爹娘,秦昭敏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进京城这么久,除了云舒,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亲人。
那种感觉,酸胀,又欣喜。
秦母抱着女儿又哭又笑。
看着母亲脸上的风霜又多了一些,眼角有了皱纹,秦昭敏有些心疼,“娘,你受苦了。”
这些年,秦母跟着秦父,为了家里的生意,四处奔波,生意越做越大,但也饱经风霜。
秦母轻抚她的脸颊,“只要你过得好,娘不觉得苦!”
秦母因为在生产秦昭敏时,出了一些意外,伤了身子,只有秦昭敏这么一个女儿,秦昭敏小的时候,父亲一直在外奔波生意,陪伴她只有母亲。
可是,后来,直到父亲从外面抱回来一个男孩儿,说是他的儿子,是昭敏的弟弟。
秦昭敏到如今还记得,自从见到那个男孩儿开始,她的母亲是如何的伤心绝望。
不过,秦母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她将男孩儿当作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
而已是从那时候开始,秦母就不在秦家呆着,总是带着那个抱回来的男孩儿,一直跟着秦父在外面奔波。
对此,秦昭敏又气又心疼。
气自己不是一个男孩儿,气那个多出来的男孩儿,气母亲的选择。
又心疼母亲,心疼她时时刻刻都要为抓住秦父的心,而劳神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