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锦脚下一软,俯身撑住椅背,大惊失色地喊:“西爵!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所以你们就合伙起来逼迫她?难道你们不知道,毁了我们的婚姻等于毁了我和她吗?!”薄唇边剧烈抽动着,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顾老夫人已经缓过气来,强自镇定的冷冷盯着他:“我们别无选择!西爵!为大局着想,我们当时只能这样做!”
剧痛一阵阵涌上来,顾西爵只觉得整颗心像被放在火上烧一般灼痛,他没办法再理智说话,飞快闭了闭眼,狠声说:“这么大一个顾家!就只会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不觉得丢脸吗?!别跟我说牺牲她一个可以成全大局!这一套我不要听!”
说完,他一捶砸在大理石茶几面上,生生把几个茶杯震得东倒西歪,“哐当”四响!他捏紧的拳头犹自在颤抖。
顾老夫人和何美锦全被他震住,特别是她们俩都对梁歆怀有深深的愧疚之心,故而现在作不得声,更遑论辩解。
顾西爵抬起眼眸,脸色煞白,颤声道:“我们顾家再也不要做这种自私自利的事情了!够了!凡事坐下来商量解决的方法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牺牲了某个人那才叫成全大局呢?!奶奶,您只有我爸一个儿子所以舍不得牺牲,而我爸还有很多个儿子!可以一个个地牺牲掉!您是这样想的吗?那您可知?小歆是我心目中的唯一!是不可以牺牲的那一个!您有您要保护的人,我也有我要保护的人,为什么就不事先问问我?!我们顾家一遇事情,就推个人出去挡灾,您觉得这样做像话吗?!家族的凝聚力究竟在哪里?!”
顾老夫人听得唇上泛白,她张了张嘴巴,却发觉自己无言以对,连一句反驳顾西爵的话也说不出来!
顾西爵长长呼着气,用暗哑的嗓音继续说:“我们都反省一下吧……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语毕,他陡地站起身走出厅门,和韩诺亚两主仆上了车,赶回顾氏集团总部去收拾卓越集团的残局。
顾老夫人呆坐在原处,良久良久才目光颤动着喃喃低语:“美锦,是我们做错了吗?真的是我们做错了吗?”
何美锦赶紧抢过来,一手攥紧她的手腕,轻声安慰道:“妈,您别多想,西爵他——”
一抬眸,幽幽的眸光凝定何美锦的脸上,顾老夫人满含苍凉的说:“不得不承认,我们的想法和做法都过时了,旧的一套弃卒保帅已行不通!……西爵说得没错,偌大的顾家遇上事,竟是推个弱女子出去挡灾了!唉!家族凝聚力啊!我本末倒置,彻底忘了这五个字的真谛!”
何美锦咬着牙,不敢多说话,怕一说出口会刺激到老人家。
苍白的老脸翻涌着滔天的浪潮,顾老夫人气若游丝地追加一句:“之前盛弘把南海拉下来,将西爵推上去,我还质疑过盛弘的做法,怀疑过西爵的能力,经过这件事我彻底明白了,盛弘有眼光,西爵有能力,而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何美锦美艳的眼眸里溢满了复杂的情愫,她小小声地说:“其实,我只是生下了西爵,而他的教育一向是由您来负责的。”
一想到自己从来都只偏心长房的媳妇和孙子孙女们,顾老夫人不禁泛起阵阵心酸,是她的偏袒毁了长房啊!
她吸吸鼻子说:“嗯,以后家族和集团的事,全权交由西爵一力承担了。”
眼底一亮,何美锦仔细咀嚼顾老夫人这句话的份量和意味,这是不是代表她的儿子顾西爵,正式执掌家族掌门之位了?!
梁歆收拾好了自己带来江扬帆家里的所有衣物,塞进行李袋里装好,提着走出房门,步下楼梯。
离开江扬帆的家,是必然的结果,她先回金玲家睡一晚,再坐明早的航班飞去台北跟顾西爵见面。
她一垂眸,就看到江扬帆孤伶伶的坐在松软的大沙发上,垂头沉思,一张俊美的脸庞阴晴不定。
终究是到了摊牌的时刻了,她已经做好准备,但看来,他还没有!
听到下楼的脚步,江扬帆迟迟疑疑的抬起脸,看定梁歆。
一丝痛混合着尖尖酸酸的涩味从心底深处爬上他的鼻端和眼眶,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坦然大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女人,突然间,溜到嘴边的话又无从说起。
“我走了。”梁歆淡然望着他,浅声说。
她在等,等他开口先问第一句。(|笔|)
她要走了!江扬帆遽地苍白了脸,盯住她不放:“你去哪里?去找顾西爵?”
梁歆眨眨眼睛,他已经知道了她和顾西爵的关系了?她悠然地走去另一张沙发椅边,将手中的行李袋一丢,稳稳坐下来说:“是,那又怎么样?”
眼眶瞬间充血,猩红中带着锐痛!江扬帆捏紧拳头站起身,冲着她大声质问:“你是不是从我这里盗取了卓越集团的机密文件,然后交给了顾西爵?!”
梁歆当然感受到他的创痛和激动,她反盯着他快要迸裂的眼睛,淡声说:“坐下谈,好吗?”
江扬帆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死死瞅着她,但也只能依她的说话先坐下来。
“我们先别说盗取不盗取,我就跟你好好分析,那份机密文件的正当性!”梁歆镇定自若的睇住他,笃定地往下说:“江义森和江卓越从顾氏集团谋了这么多年的利益,难道人家顾氏集团就活该如此被他们利用?江义森和江卓越是正当的吗?他们偷税漏税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撇开自己是江卓越私生子这重身份想一想,他们应该被纵容吗?要是再纵容这样的人,这世界还有公道吗?”
一声声的讨伐和质问,让整个大厅的气氛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