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容靖慢慢从软塌上起身,锦袍松松垮垮地坠在身上,他走到为首的舞女面前,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这么一看,还不错,就是年龄小了些。”
“谢王子。”“谢王子。”小女孩第一次见到容靖,连头都不敢抬,怯生生地应着,忽然下巴上一点冰凉,被手指勾着抬起头,只见是容靖的脸,虽则是欣赏,那目光却散发着嗜血的狠意。
小女孩在发抖。
“你说她,像不像花映?”半晌,容靖问。
总管抬眼。
“是有些。”
“嗯?”
“卑职是说,花映小姐之绝色哪能是这些庸脂俗粉能比的,就算是眉眼稍稍有那么几分,也是云泥之别。”总管熟谙这位王子的脾性,自然是将话说无比圆满。
容靖起身踱着步到窗前:“花映呢?叫她过来。”
“王子,花映小姐还在休息呢。”总管说:“这几日晚间未曾休息过,说是喉咙痛着不舒服。”
“叫她过来。”容靖目不斜视,重新躺回龙角椅上,手指摩挲着嘴角:“现在就来,本王有东西要送给她。”
“是,王子。”总管拱手,带着那群小舞女,轻悄地退了出去。
“王子安好。”
容靖正坐着,总管推开了门,花映站在他身后,穿着件素色的长裙,妆也未来得及上,整个人看上去困顿而消瘦,亦无当年东澜第一歌姬的盛势,却一如碧水荡漾之中光润的珍珠,就连妖娆也能沁人心脾。
“你来了。”容靖看到花映,那邪气便少了一半,幽暗的眼睛里难能有些温暖的光彩:“坐吧。”
“王子找我有什么事么?”花映问,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近来身体微恙,劳烦王子挂心。”
“我只想看看你,没别的。”容靖望着花映:“花池用着还好么。”
花映本是海中之人,在陆地上待着时间久了便有些勉为其难,为此容靖专门造了一个花池,只为了花映。
“多谢王子。”花映微笑,为容靖斟了茶:“比以前好多了,
他抬手抚上花映的脸,花映轻轻偏过头:“王子怎么今日叫我来。”
她倒了茶,雪沫在翡翠色的茶杯中绵密地铺着一层。
“我说了,就是想看看你。”容靖说:“还有,今晚是灵兽拍卖,我要带你一起去,只有你和我。”
花映眼神一动。
“花映只是个无名歌女,以这样的身份同王子出现在灵兽拍卖上,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鸿牙山庄是我的地盘,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还能拦我不成。”容靖看着花映:“你现下寂寂无名,可跟了我之后就要什么有什么,枫宴城里的人谁都高看你,你也不用再回东澜海,怎么样都行。”
他说着,靠近着花映鬓边:“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今日你该给我一个答复。”
“我不明白。”花映垂着眼,从椅子上站起:“不过是来鸿牙山庄唱演,继续我从前的生活,多谢王子恩情,花映感激不尽,可这件事恕难从命。”
“什么?!”容靖皱起眉头:“是我让你来鸿牙山庄的,不然在东澜海那样的地方你早晚有一天活不下去,可你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你以为你是谁?”
“回王子,花映能有舞台已经心满意足,不再奢求任何一点。”花映说:“花映感激王子,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容靖牢牢地捏着花映的手腕,幽绿的眸子将她钉住:“你用什么报答我?!我给你的东西你到下辈子都还不完,你从来都不是真心的!我费尽心机对你好,可你一点儿都不领情,你今天必须要陪我去,我不是在问你!我也没有要问你!”
一阵要命的静寂。
花映一直低着头,忽然扬起脸迎向容靖的目光:“我可以陪你去,王子。”
“你说什么?”
那冰冷的微笑忽然让容靖觉得背后一阵寒意。
“我可以同你一起去。”花映的黑色瞳仁像是要将他吸进里面去:“可一旦我去了,王子就会失去我。?感念王子将我带出东澜海,这份恩情花映会永远记得,可若是王子非要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花映只能断了这份情,我心中的容靖王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睫毛微颤,话语之间奇异的芳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容靖铁钳般扣住的手,忽然松了下来,松垮在身上的锦袍斜敞着,胸口起伏,眼睛却仍锁在花映脸上,一刻也未曾离开。
花映避过头去不看她。
“你走吧。”他说。
颓废的,落败的情绪占满了他,容靖垂下眼帘,那瞬间失落的模样像个无助的孩子。
出了门之后,花映才开始颤抖,她手指冰凉,若是今日同容靖一起出现在鸿牙山庄,那就等于他向枫宴城宣告自己是他的人。
花映摘下尾戒,在走廊里慢慢朝前走着。
那总是微笑着的和煦面容在心头浮起,她心里的那个人,如今就在枫宴城里,但直到他消失之后,她才猛然发觉,原先以为及时行乐的纵情欢愉中原有真情在。
念念不忘。
“堂山御星,你是个混蛋。”她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