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东庆地动,青衣军和红莲教揭竿而起,霍乱北方。
那时候的百姓纷纷举家迁徙去南方躲避战乱,如今数年过去,情势掉了个儿。
北方境内平稳安宁,外头打得热火朝天,大过年还有诸侯火拼。
等众人接到沪郡郡守巫马觞溺庇茅厕,尸体被打捞出来沾满屎、爬满蛆虫,不由得唏嘘万分。
“巫马觞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天潢贵胄,人到中年,竟然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谁说不是呢,听说此人险些登基为帝,二十几路诸侯会盟湟水,他还是排得上号的人物,谁知会意外横死。”议论的书生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此人的尸体为何在茅坑被人发现?”
“难道还有什么内幕?”同伴好奇询问。
“当然有了。”书生道,“据闻浙郡许氏兄弟打得难分难解,内讧不断。偏偏这个时候巫马觞想要趁机占便宜,趁着许氏两兄弟相争的时候渔翁得利。哪知许氏兄弟会一致对外,反而在年后派兵突袭沪郡。大军攻入的时候,沪郡郡守巫马觞还在美妾身上耕耘呢。听到外头回禀敌军攻入,他竟然被吓得马上风。他的美妾和府中小厮奴婢只顾得上自己逃命,匆匆将他的尸首丢入后院茅厕。据说,他马上风之后又回光返照,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丢入茅厕淹死。”
所谓马上风,别称“房事猝死”,又称为“脱症”,即姓行为引起的意外性死亡。
书生说得活灵活现,好似他亲眼见到了那个场景。
“这、这可真是可怜。”
同伴听后,哑然许久。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白。听闻浙郡许氏两兄弟……一直面和心不合,为何这次会默契一致地放下芥蒂,联合兵力突袭沪郡?若非这两兄弟闹得太狠,沪郡巫马觞也不至于没个防备。挑选年后这个时间突袭沪郡,总觉得有高人指点。”
巫马觞打着渔翁得利的算盘,万万没先到上一秒还你死我活的兄弟,下一秒纷纷给他插刀。
太突然了!
天下谁人不知道许裴和许斐这对兄弟的恩怨情仇?
“据传闻,似乎是许裴帐下谋士韩彧多次请谏,甚至冒死说通了许斐,这才促成此次合作。”
“韩彧?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等等,想起来了。韩彧不是天舞十五年考评的探花郎?”
那年考评,渊镜先生的徒弟包揽了前二。
若非东庆分崩离析,说不定这两人还是国之栋梁呢。
“要不怎么说渊镜先生厉害?教出来的徒弟,每一个好惹的。”
二人对饮数杯,醉意上涌。
“唉——如今天下已乱,不知这样的繁荣,还能见到几次。”
他们坐在茶肆二楼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看到楼下繁华热闹的人潮。
刚刚过了年,关闭的市集重新开张,百姓们脸上还挂着未尽的喜色。
想想外头的世道,这般繁荣场景,着实难得呀。
诸侯之一又如何?
看看巫马觞便知道败者的下场。
巫马觞盘踞沪郡,沪郡面积虽然比不上丸州,但也有三分之二了。
那还是个良田肥沃的好地方。
巫马觞手握一张好牌,奈何对手太强,最后落得个溺庇茅厕的下场。
“诶?那不是隔壁书院的孩子么?”
美滋滋地喝着小酒,视线中闯入一片颇为晦气的蓝白色,书生拧了眉头。
在丸州,能穿这样衣裳外出的,唯有金鳞书院的学生。
金鳞阁对外开放,吸引无数学子不远万里赶来读书,进一步带动了丸州的繁荣。
这个时代书籍珍贵,学子们看着无数册子流口水,恨不得一辈子扎根在这里,哪里肯挪窝?
稍微富裕的士子直接买房,贫困一些的租房,再穷一些的只能数人合租。
住得久了,他们对金鳞阁也多了几分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