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以突对着堂上说道:“请王爷明鉴,当时因为我父王新丧,我在那个关头,悲痛欲绝心绪大乱。乍一听闻,刺客是幼弟合安派来的人时,一想到父王生前最宠爱幼弟,我就伤心难过。心想着,若是父王知道,他刚刚去世,幼弟合安便跟着落了难,那……”
以突说到这里一顿,声音哽咽,几乎要落下泪来,当真是情真意切:“……那他该如何想……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将这刺客的事情给模模糊糊地给揭过去了。可是王爷……”
以突上前一步,抱拳道:“崇肃王爷一定要给我父王,给我们家做主。这六步木虽然因为内情,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指认,可是他所做的证言却没有假,沈留祯那个婢女的确是个能白手挡箭的高手,而且当时确实有一名女子出现在我父王近前,准备行刺,被六步木看见了,却被当做了是他在行刺,才阴差阳错的将一众将领引开……让那女子有机可乘。”
沈留祯嘴唇动了动,刚要出声,但是崇肃王爷却先开口了,不咸不淡地问:
“看见的还是那个一身红色襦裙的?”
“正是……既然他们选择将衣服悬挂于外作掩护,多备一身又有何难?况且,汉人中的氏族高门,自恃清高望重,像是沈留祯这种受教于谢氏一门的人,怎么可能在荒野之中做出那种事情来……王爷,你想一想,汉人从来就迂腐,沈留祯如此反常,明显就是阴谋啊。”
崇肃王爷听闻,抬着眼睛顿住了,一双鹰隼似的眼睛亮光一闪而过,然后就看向了旁边的沈留祯,眯了眯眼睛。
沈留祯觉得自己的脸皮子被探究的目光烧得火辣辣地疼,要不是他从小锻炼的脸皮足够厚,此时说不定早就跟合安似的露了怯,虚软在地了。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是冤枉的啊!
沈留祯让自己入了戏,看着旁边的以突,开始愤愤不平,冤屈地红了眼睛,咬了一下嘴唇,因为憋屈地使劲儿,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他昂起头来望着屋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那个模样,如果面前有条江,他恐怕要效仿屈原跳下去。
“沈侍中,你怎么说?”崇肃王爷看着他的模样,心中的天平又微微地向沈留祯倾斜了一点,语气平常地问。
沈留祯痛苦的叹了一口气,抬手行礼,举着袖子说道:
“王爷,下官还是那句话,证据呢?我跟我的婢女全程不在穆合王爷近前,全靠他们一张嘴编了个故事,还让这个本身就行刺钦差的刺客,满口胡言的作证。就想让我背了这战场失利的黑锅?”
说到末尾,沈留祯的声音慢慢的轻缓了下来,带着讽刺和讥讽的意味,然后突然爆发,声量陡然提高,带着冲天的怒火喊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手指戳地,宽大的儒生袍袖翻了一下,又落了下来。动作如此激动,于他平时那和光同尘,温润谦和的仪态完全不符。
再看他气得满脸通红,如此义愤填膺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被冤枉的。
以突也觉得自己的脸皮子跳了一下,他眼睛一眯,说道:
“沈侍中,怎么叫编故事,若是编故事能都能编的如此合情合理,严丝合缝,还不能说明你有问题吗?……我问你,你平时明明不近女色,听说当时陛下大婚,要送你几个宫女你都不要,突然间,你就变成了好色之徒,即便在初冬的山野间都按不住自己的急色,你要说你没有猫腻,谁信?!”
以突的问话无比顺畅流利,思维敏捷,而且声调气势逼人,根本就不是合安能比得上的。
沈留祯在心中感叹一句,他娘的真是遇到对手了之后,立马接话道:
“我就钟情她一个,旁人我都看不上怎么了,不行吗?!我们许久都没见了我就按不住又有什么问题?!我不喜欢三妻四妾犯法了?碍着你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