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谢元的手放在了佩剑的上方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环境,安静的有些诡异,像是暗中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似的。
这种感觉,她在小时候与沈留祯长大的过程中,从丝毫没有察觉,到最后被迫不得不得时刻警惕的过程中,越来越灵敏。
那是一双巴不得你犯错的眼睛。像是在黑暗中寻找你的弱点的财狼虎豹,时刻准备扑上来咬你一口。
谢元看了看捧着剑的太监,他低着头,丝毫看不见有什么表情,虽然举着剑的手已经在微微地颤抖,依旧维持着这么一个姿势,迫切地希望她接过去。
谢元垂了一下眼睛,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礼貌客气地说:
“公公,还是先放在你这里吧,带剑觐见终归是不合规矩。”
举剑的太监有些震惊,直起了身子说:“解将军,这是陛下的圣旨,为何……不遵啊?”
谢元笑了一下,谦恭地说道:“我爹时常说过,皇帝陛下给的荣宠再高,身为臣子都应该时刻恭谨,紧守为人臣的本分。我觐见陛下何须带剑?还是放你这儿吧。”
“解将军……这……”那个小太监着急地不知所措,捧着剑,追着谢元往里头走。
大殿的门开了,谢元走了进去,见皇帝就在上方坐着,身上还裹着孝衣。
他虽然坐的端正,可是身体僵硬,有一种如坐针毡的紧张感。
谢元不觉地皱了皱眉头,仔细地看着皇帝的眉眼,见他确实跟怀真郡主有些相似,才上前两步,跪下说道:
“臣中郎将谢元,见过陛下。”
座位上的小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快请起,解驸马快请起。”
皇帝的话音刚落,谢元起来的瞬间,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当啷”的响声,转身一看,那个捧着剑的太监竟然将长剑扔到了谢元的身旁,转身就跑。
正在起身的谢元脊背猛地绷紧,一回头,眼睛的余光正好看见大殿的圆柱子后头一个带剑侍卫的身影一闪而过,又躲进了柱子的后头。
有人在准备围杀她。
在这一刻,面对危险,浑身处在戒备状态的谢元,下意识地就要将防身的佩剑抓过来。
可是她还是下意识地,硬生生地忍住了这种本能的欲望。然后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瞟了一眼地上的佩剑,直接问道:
“陛下……捧着剑的太监说,是您的旨意,允许我佩剑觐见,臣觉得不妥就没答应,可是刚刚,他将这剑扔在我的身旁,是什么意思?陛下……这也是您的旨意吗?”
座上的小皇帝尴尬地笑了一下,眼神不自然地瞥了一眼侧殿的门口,然后说道:
“解驸马,这个只是,那个……”
这个时候,一个人从侧殿走了出来,一身的三公的朝服,皮肤黝黑发亮,留着花白的胡子,个子瘦小,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高声说道:
“先帝有遗旨,要陛下直接封你做骠骑将军,如此不寻常的破格任命,陛下施恩,想试探一下你的忠诚,不为过吧?”
谢元看着马国公那明显针对她的表情,紧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