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的表情,刺痛了沈庆之的眼睛。他顿了顿,安慰她说:
“元儿,为师已经尽力了,这件事情争取下来。所有战死的人都是忠臣,都有抚恤。罪魁祸首是魏国细作,其他的就不要深究了。”
谢元丹凤眼没有感情的垂着,半晌没有说话,又问:
“那那个魏国细作亦善,又当如何处理?”
沈庆之心虚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他还有重要的情报需要审问,现在还关在监察司的大牢里头,等审问完了之后,就会处死。”
“什么时候能审问完?”谢元垂着眼睛,声音透着凉,“他一个魏国人,还是胡人,会有松口的一天吗?”
沈庆之没有吭声。他知道亦善的官职很高,那么高的职位,身上的利用价值太高了,大概率永远都没有死的时候。
谢元没有听见回答,心中了然,失望且木然地说:
“所以……死的人还是白死了,没有一个人为这件事情负责。”
沈庆之同样痛心疾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谢元坚毅的唇民成了一条线,不服气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起身走了出去。
沈父见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将沈留祯叫了过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跟他说:
“元儿的脾气……恐怕这个坎儿有些过不去了,你平时看着她点,别让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沈留祯的眼睫毛抖动了两下,心想:
阿元被逼急了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顶多动手将人打一顿,杀个人?
“爹……你可真找错人了,她要是做什么,真不是我能拦得住的。再说了,她现在伤还没养好呢,也动不了手。怎么也得等她伤好了……”
沈留祯顿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两眼放空,无奈地说:
“她要是伤好了,就更不是我能看得住了的……说不定我自己也逃不过一劫……”
他说到后来,声音很轻,沈父没有听懂,问:
“你说什么?什么一劫?”
“没什么。”沈留祯抿了抿唇,眸光闪动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说,“爹,我还有些要紧事情,先出去一趟。”
说罢人就走了。
……
……
何公公的宅子里。
带着帏帽的沈留祯,认真地看着何公公,一字一句地说道:
“何伯伯,亦善那个人,我必须看着他死,我才能放心。”
何公公听闻,露出了一个和善且慈爱的笑容来,跟他商议说道:
“这个,贤侄啊,你听我说。你又不知道其他细作的底细,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可是他是魏国的细作头目,他知道的东西很重要,所以他暂时不能死。”
何公公见沈留祯要开口说话,连忙举起手来按住他说: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是怕他有一天翻身做了人证,你生命有危险。可是他在宋国的都城,困在深牢里头,又有这么多人尽心尽力地看管,他绝对不可能重见天日的,更加不可能回到魏国去,害了你。你尽管放心好了。”
沈留祯听闻,无语地扬起了下巴偏过了头,好看的下颌线和修长的脖子形成了一道优雅的剪影。
他转了一下身子,宽大的袍袖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摆出了弧度,透着一种慎重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