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可谓不重。
皇帝震怒,身为臣子,身家性命皆在他三言两语之间,众人立马便彻底住了声,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沈留祯,沈留祯本来顶着自己那一脸的“凄惨”模样,在皇帝说话的时候,一直配合着面露悲苦外加魂不守舍。
谢元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这般故意演,多少有点不自在。
好在她多年来也是以冷脸擅长,再想到沈留祯当真差点丢了命,就也顾不得瞧不上沈留祯的作态了,全程黑着一张脸,尤其的冷峻。
此时皇帝说完了话,似乎气得不行,几乎背对着众臣,沈留祯直接从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来,对着西部大人语气温软,带着点惊魂未定,委屈地说道:
“这个,西部大人……今日,在下可是当真差点就见不到各位了,多少人都是见证,当时还有几个鲜卑人在场,他们心里头才清楚呢……实在不信的话,各位可以去那事发之处查验,那悬崖边儿上的小树,还有被我吊坏了的痕迹,差点就断了。那高度可不是站在岸上能够见的……”
他说着,还哆哆嗦嗦地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并不存在的冷汗,说道:
“哎呀……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家阿元武功盖世,又舍了命救我,我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我已然这般凄惨了,各位还要怀疑是我使得苦肉计……当真是冤死我呀……”
当然,有人沉思有人揣摩,有人恨恨地翻白眼,就是没有人敢再接这个话……
接多了惹陛下生气,再一句话将他们贬去戍边?
虽然他们都以自己是鲜卑人而自豪,并且极力的主张保持鲜卑人的风俗和特征,但是有一点沈留祯没有说错——在中原生活的日子要比在塞外好多了,不用杀不用抢,搜刮搜刮种地的就能有许多可享受之资,这不比去边境跟蠕蠕人打仗强吗?
皇帝石余乌雷见众人安生了,这才又缓和了语气,又坐回了自己的御座之上,叹了一口气说道:
“行了,其他的事情,朕会着廷尉府去查,先不说这个了,扫了大家的兴。中郎将谢元,虽然是个汉人,但是意外的勇猛非凡,这一剑劈开了熊的脑袋的事情,恐怕鲜卑人中,也没有几个能做到吧?!哈哈哈哈……一定要重赏……”
皇帝气质华贵的偏了一下身子,微微地靠在了椅子上,垂着眼睛似乎在思索该赏些什么,而底下的众人纷纷都坐直了身体,包括谢元在内,也竖起了耳朵,等着皇帝下头的话。
就只见皇帝乌雷抬起了眼睛,看向了虚空之处,思忖着说:
“汉人中不乏骁勇善战之辈,不用甚是可惜,如果是令中郎将谢元领头,从全国选出一支全由汉人组成的宿卫队,你们看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声起,在如此大的宴会上,这惊讶的动静着实不小。
谢元连忙看向了一众鲜卑人的反应,见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不安的神色,互相交谈窃窃私语。
几个族老大臣纷纷开了口,几乎是七嘴八舌地反对道:
“陛下!汉人跟咱们本来就不是一条心,宿卫队的职责多重要啊,怎么能放心交出去!”
“陛下千万不能因为一个沈留祯,就对其他汉人抱有什么幻想,多少叛乱都是他们挑起的!”
“汉人狡猾奸诈,别看他们现在表现的乖顺听话,回头只要让他们掌了兵权,铁定变脸!”
“就是啊陛下,要用自是能用,派去边境也行啊,怎么能在平城专门安排汉人组成宿卫队?!这不是在自己枕头边儿上养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