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乌雷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替朕,去跟那几位大人调解调解,朕不想看他们时不时地将这件事情拉出来,动不动就撤啊撤的吵闹。告诉他们,朕不是偏袒汉臣,实在是觉得他们在这件事上,太烦人了。”
他说着,又抬了手,提醒石余恒嘉道:
“捡好话说,劝说为主,不要让他们跟朕离心就行了。”
石余恒嘉应了一声是,但是又说道:
“陛下,其实您也不必这么在意他们的想法。如今,四部中护军的兵权,已经到了陛下的手里。半数军镇的督主,也都是忠于陛下的人。他们若是不服,也掀不起什么花样来。”
乌雷笑着瞅了他一眼,解释说道:
“我知道,有恒嘉大哥这样忠心的人支持我,我当然开心,也不怕什么。可是支持我的人,却并不都像恒嘉大哥一般,对汉人那么宽容。
你别看几位族老手里头的实权,被我架空了。可是他们依旧代表了鲜卑人的民心所向,他们如果说几句话,说是为了鲜卑人的基业,愿意听的人还是很多的。”
皇帝乌雷顿了顿,强调道:
“尤其是让他们觉得我重用汉臣,偏袒汉人的时候……恐怕还是会出乱子。”
石余恒嘉俯身,恭敬地说道:
“陛下考虑的周全,臣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
……
沈留祯跟谢元两个人一起出宫门,路上谢元问了问怎么回事,听说皇帝为了偏袒她,在大殿上公然说谎耍赖,她心里头又是感动,又是感慨,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咱们陛下……对保太后足够宽容,对我也足够宽容了。这样也算一视同仁。
可是……我总觉得那个保太后,不值得!一想起来她和她儿子,还有她推荐的那个太子保姆,我就一肚子的气!”
沈留祯听闻,劝解道:
“保太后是照顾陛下长大的人,人家朝夕相处的感情,外人怎么能知道。就好比说,外人都觉得我沈留祯不是个东西,你跟我在一处不值得呢,你怎么说?”
谢元顿住了脚步,扭过头来看向了沈留祯,脸上是突然明悟了的恍然之色。
这是她不曾想过的事情。
可是当代入她和沈留祯之间时,便突然理解了许多。
这世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不是用人品和能力来衡量的。人品和能力相称的两个人,不一定感情会好。
人品和能力不相称的人,也不一定感情会不好。
感情若是处的深,不管外人怎么看,当事人自己自然是觉得值得的。
沈留祯见谢元若有所思,一声不吭地又走了起来,于是又紧跟了几步,挨着她执着的问:
“哎,你还没说呢,你跟我在一处值不值得?”
谢元蹙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你不是知道吗,你还问。”
沈留祯厚颜无耻,笑得两个小酒窝甜甜的,追着她说:
“我就是想听你说,你就说说么。”
谢元舔了一下嘴唇,目视前方,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值,怎么不值呢?就好比养了一条小狗,它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冬天抱在一起取暖,夏天陪着我在地里撒野,即便是它长得疤疤癞癞,还爱咬人,我也觉得它是最好的,谁也代替不了。”
沈留祯听闻,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双眼睛闪着亮光,指着自己的鼻子,冤屈地说:
“我长得疤疤癞癞?!阿元,我还不够好看吗?”
谢元憋着笑,撇了一下嘴角就赶紧收了回来,随即扭过头看了一眼沈留祯,一本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