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在哪儿……几口人……”
谢元说着便愣卡住了,光这两点好像不太行啊。
她自己也没有跟同袍聊闲话的经历。
自她从军起,她的出身和身份就是秘密,总是刻意的跟别人保持距离,更别提后来她升了职位,为了保持自己的威慑力,后来连说笑都基本省了。
她迟疑地抬起了手臂,在虚空中指着,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即眸光一晃,对着这些个卫长说道:
“这样吧,你们先介绍介绍自己,咱们一起总结个章程出来。”
此话一出,对面那一溜的卫长都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来。
最后,还是关义飞十分体贴的先出了声,举着手对着周围人说道:
“那我先来吧,我叫关义飞,老家临江城,目前就我光棍一个,父母老早就死了,太武帝南伐的时候,临江城并入了魏国,后来我被魏军抓了壮丁在前头冲锋,没死,就正式入了编从军,到现在为止,已经当了……五年的兵了。”
谢元看着关义飞不自在的放下了手,心下了然。
她最了解他,也知道他这样的自我介绍太过于简洁,轻描淡写。
如果他肯细说,他的经历肯定会更触动人心,也更加容易获得别人的共鸣和同情。
可问题是,谁又愿意将自己的伤痛,随随便便的说给陌生人听呢?
他能配合着说这么多,已经尽力了。
谢元不由地在心中,将自己这一命令的效果,又打了一个折扣,基本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个时候,六卫的卫长突然伸出了头来,又看了关义飞几眼,问道:
“你在原先的军队,做到什么职位了?”
关义飞也伸着头看了过去,回道:
“就一个普通兵卒,没职位。”
“不会吧?五年的兵,一直没有死到现在怎么也得混到伍长了吧。你们军队不用带新兵的吗?”
六卫的卫长是个鲜卑人,他伸着头,不停地打量着关义飞说。
关义飞很是坦然地笑了笑,说道:
“这个……嗯……有些一言难尽,反正没有升。”
六卫卫长还在打量着关义飞,明显很是疑惑,他旁边站着的七卫长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背,用鲜卑话恼怒地阻止道:
“这有什么好问的,能来这里头的哪个当了官了,就算是当了官儿,不也被撸下来送到这里来了,就好比你。”
气氛瞬间尴尬了。
谢元察觉到了六卫卫长的尴尬,但是她竖着耳朵也只听懂了几个词,于是转而问关义飞道:
“他说的什么?”
关义飞翻译了一下,说给谢元听了。
谢元听完就沉默了,因为她想起了沙未。
要说着军营里头,有什么共同的苦可以诉,恐怕就是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能力没机缘,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这样吧,除了老家哪里,家里几口人,再说一下自己的从军的军龄,和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其实说什么都可以。但是这样有共同话题,能讲的很多。”谢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