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转而看向了步六孤赤峰,诚恳地说:
“我相信,以西部大人的年纪和经历,经历过的大起大落、生生死死自然要比我这个后生多得多,而且您到了如今的地步,除了陛下,您的权势地位已然足够高了,我不相信,名利对于您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步六孤赤峰看着谢元清亮的眸子,心中不止一次的惊异于谢元的“天真”。
如果这种“天真”的话,从他的女儿珠云的嘴里说出来,他会觉得这就是傻,这就是不懂事。
可是这些话从谢元的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一个腥风血雨里头走出来的人,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还能保留着这种“天真”,只能说,她是真的有一颗赤子之心,并且在坚持自己所信之道。
步六孤赤峰突然收回了自己凌厉质疑的目光,看向了一边思索了一会儿,语气有些虚了,说:
“怎么能不在乎?怎么不重要?站在高处自然就怕自己掉下去。不在乎,不在乎明天掉了下去,子孙后代怎么办?”
谢元听闻笑了,立即说道:
“若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那更得将目光放远一点儿,不能争夺一时的利益了。有时候站得最高拿的最多,不一定就最好。更何况子孙的福气,哪里是长辈能够掌控的了的?
我们汉人有句话,叫站得越高摔的越惨。越是高处越是危险。
要是我想。我要是有了孩子,我不指望他能够出人头地,封侯拜相。
毕竟南朝皇帝当初那般苦心积虑,都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坐稳皇位。我自认为我也没有那个本事。
我只希望,即便他是一个平庸之辈,也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而不是惨死在战乱之中。而胡汉矛盾只要平了,这天下至少能少去大半的危险。到时候,不只是珠云了,您的子子孙孙都能受益不是么?”
步六孤赤峰眨了眨眼睛,依旧看着一边儿,嘟嘟囔囔不耐烦地说道: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
谢元看着步六孤赤峰的侧脸,感到甚是无语。沟通这种事情,真的得配合才行。
光是她一个人讲,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还有什么用。
过了一会儿,她微微偏了一下头,决定再努力一下,于是换了一个策略说道:
“那既然西部大人想是要这高位不掉下去,那我就更得建议大人考虑跟着陛下的旨意走了。当今陛下英明,大权在握。跟着他走才有荣华富贵,背后捣乱的话一旦查出来,陛下定然不会轻饶,那岂不是更危险了?”
步六孤赤峰听闻,先是点了点头,虽然依旧没有看谢元,但是冷笑着说:
“你这话总算是实在了些……嗯?!”
他突然转头看向了谢元,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背后捣乱?!我步六孤赤峰,一直在朝堂上直言劝谏,我什么时候背后捣乱偷偷摸摸过?!你给我说清楚,你今天来到底干什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