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带着大军往北行进,一路上斥候回来了两三次,报告的都是小股的蠕蠕骑兵在逃窜,都不到百人,抢了东西就跑,才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陷阱。
这与谢元以往的攻城守城的经验,和在西南山林的作战经验完全不同,甚至与魏国的作战经验都不一样。
魏国虽然以前是游牧民族,但是自从入了中原之后,经过近两百年的与汉人混居的融合,与关内各个政权作战积累的经验,骑兵和步兵都有,攻城战车他们也会用。
可是这个地方,满目的荒凉广袤,没有城池,没有密集的人口。要不就是崎岖的大山,要不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前来攻打的蠕蠕,都是一水儿的骑兵,打不过就跑,跑得极快,追都追不上。
那些人突破城墙打来的时候,估计根本就没有想到城镇内会有援兵,等看到谢元他们来了之后,根本就没有抵抗,风一样的迅速退走了。
一直等到谢元带着人,一路推到了城墙的边儿上,补上了那断掉的防御缺口,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遇到什么抵抗。
城墙上,谢元合上了手中的地图,有些烦躁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怎么打?陛下说要将他们打痛了,三五年之内都不敢再犯。难道要一路追过去,直到将他们杀光吗?”
石余恒嘉站在她的身旁,看着远处逃窜的蠕蠕骑兵,语气轻松地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啊,你要是愿意,花上个一年两年,带着人,一直将他们赶到漠北雪山去,然后再派人占了他们的草场,那他们往回迁徙,再打回来,怎么也得四五年以后了。”
谢元觉得石余恒嘉总是说风凉话,但是现在也不是拌嘴的时候,于是白了他一眼之后,直接说道:
“没时间、没人。说点有用的。”
石余恒嘉转过头来看了谢元一眼,见她表情冷淡,目视前方,虽然眉目间透着烦躁,但是眸光坚定,很是干练,不由地又露出了些许欣赏的笑容来,随即他又望着前头说道:
“还有一个法子,打过去,但是不追那些骑兵,而是专抓蠕蠕的平民,将他们的妇女和牛羊都驱赶到军镇来,强迫他们内迁。
太武帝当年就是这么干的。打仗毕竟要人口,需要粮草。缺了这两样,他们连防线都破不了,还打什么?”
谢元听闻,想到了沈留祯说过,蠕蠕人不同意太武的内迁政策,不同意合并,怎么谈判都不管用,非要在北部边境给魏国对着干。于是问道:
“普通民众应该都希望过好日子吧,如果放宽了政策,让他们自行选择,还用强迫吗?再怎么说,这魏国的日子也要比关外要好一些……如果他们能过的好,也没有必要一直来关内抢东西了。”
石余恒嘉直视着谢元的眼睛,脸上挂着轻松的笑,说:
“普通民众或许这么想,可是柔然王庭不会这么想。他们要是归附我大魏,只能在军镇做一个小小的边将,相比之下,你不觉得在北方那贫瘠的草地上,做一个一言九鼎大权在握的王,更好吗?”
谢元没有吭声。
权势对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因为有权,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她带着一支军队,还要时常担心伤亡,总觉得自己手里握着许多人的人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一言九鼎大权在握的王,更是要主宰一个国家的命运,是嫌自己事儿不够多压力不够大吗?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