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我和你说实话,本来,我们应该早来一天多,就是因为王重阳闹,所以才今天才到。王大妮这个媳妇,我黄家绝对不能留。”
“娘……”
“你别说话。”老太太伸手拍了拍黄宝贵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这件事情是我和你四个哥哥商量好决定的。她如果替我黄家生一儿半女,我也不能这么做。
可这些年,她不但没有替黄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反而把王家给扒拉的盆满瓢满。这是她一个媳妇该做的吗?她把黄家当什么了?把你当什么了,替她王家挣钱的长工吗?”
“娘,不是的,大妮只是心善,舍不得她爹娘弟弟受苦。”
“她王大妮心善也是看人的,她舍不得她爹娘受苦,她有没有想过你娘?她娘穿得绫罗绸缎,戴得花枝招展,你娘呢?她王大妮心瞎了,你心也瞎了?还是说,我养你这么大,还不如王大妮吹得枕头风了?”
黄奶奶越说越怒,以前她只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去管他们房里的事情。自己养的儿子不长心,还能怪儿媳妇对你不够孝顺?如今王大妮连黄宝贵都敢伤,这个她绝对不能忍。
“娘,是儿子不孝。”
黄宝贵羞愧地看着他娘,他是小儿子,爹娘一直最宠他。结婚后没多久爹去世,娘跟着大哥过,他也忽略了娘也是他的娘。理所当然觉得娘有人孝敬,他即使疏忽了也没多大问题。
“你孝不孝我无所谓,我又不是就能一个儿子。”
“娘,儿子错了。儿子只是想,大妮跟着我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总不能赶尽杀绝地对她。”
“黄宝贵,我告诉你,你要是我儿子就不要替她说一句话。她爹已经同意接她归家了,要求我们黄家给王大妮一千两养老银子。这种话都能说出口的爹娘,能生养出什么好闺女。”
黄宝贵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亲娘,这句话要是别人说,他万万不能相信,他亲娘说,肯定不会错。
“娘,不会的,怎么会……”
“磊子,大山,你们进来,奶有话问你们。”黄奶奶高声叫着屋外等候的黄德磊,赵大山。
屋外的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拿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账本,走进内室。
“这是磊子和大山这几年在货行的分红账单,你的呢?拿出来和他们比对比对。除了投资的钱,你结余的银钱去哪里了?”黄奶奶接过黄德磊和赵大山的账本,扔在了黄宝贵的胸前被子上。
“你们四个一起到东央郡来开货行,结果人家赚的是钱是铺子是大船,你黄宝贵赚的钱呢?都贴你老丈人了,我就是替他王重阳养儿子的吗?”
黄宝贵看黄奶奶气得直呼噜,连忙走过去,拍着奶奶胸口给她顺气。赵大山也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递给黄奶奶:“奶奶,你喝口水,别生气了,气坏身体不是让我们心疼吗。”
黄宝贵拿起面前的账册,举起来一页一页翻过去。
账本是当初黄豆弄出来的,一本一本支出收入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可以在账本上清楚地看到,黄德磊这些年在东央郡买了几间铺子,置了多少田地。
也可以看见,赵大山在各地的货行投资了多少钱,有了多少积累。
除了东央郡有他黄宝贵的四分之一股份,还有通州黄德磊占一半股份,其余一半他们三个人持有。
襄阳府、江州、安山、海口、陵安……这几个城市的方舟货行,和他黄宝贵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是黄德磊和赵大山撇下他了吗?不是,是王大妮说没钱,说我们就这样守着东央郡货行安稳度日就好,他们步子迈太大,迟早要摔跟头。
他竟然鬼迷心窍地听了,觉得王大妮说的有理。
而他账面上的银钱呢?去了哪里?黄宝贵闭了闭眼睛,黄德仪在书院一切都靠自己,平安和小虎仔连个小厮都没有。而王大妮却给自己亲弟弟买了两个小厮跟着,说东央郡太大河道又多,不安全。
她还想给她爹娘买两个奴仆,一个帮她娘做家务,一个帮她爹干活,听候差遣。如果,不是他觉得他娘都没有呼奴唤俾,怕他娘面子上不好看,没同意。王重阳也早就享受到了连他娘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
王大妮没有经过他同意,给她弟弟在东央郡买宅子的时候,他才惊觉,家里的钱财根本没有什么节余。钱都去了哪了?他也是在那一刻觉得心冷了。
他遇见小莲不是孽缘,是命中注定的结果。即使没有小莲,也会有小花小草。
“娘,儿子都听您的。”黄宝贵睁开眼,看着空空的屋顶,哪里有一张占满尘土已经残破的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