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错开简荆的眼神，将头埋在胸前，即使是这样他依旧能感受到灼热的视线。

“闭嘴，滚。”

他声音凌冽，但绝对有手下留情，这或许就是给简一的优待了，若是平时他或许会知难而退，到今天……

简一稍微变动了姿势双手贴在地面上，将头磕在地上：“当年钟灵小姐以身挡剑，御医束手无策，钟将军跪在你面前哀求……”

简一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至少不会牵连别人。

这些话他藏在心里二十年，从有意隐瞒到不敢说，一拖再拖，今日终于可以说出口。

他硬着头皮顶着灼热的好像要把他熔化在火炉里的视线：“我怕您为难擅作主张去见了沈筠姑娘，亲眼所见她能凭空唤物，也知道她当天必死，却没有及时告知您，臣有罪。”

他跪在地上将当年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简荆，声如洪钟，异常清晰，说这些话的同时简一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大殿里鸦雀无声，时间好像突然停止，沉默却像要人命的利器架在简一的脖子上，但他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反而因为说了这些话，他整个人变得释然明快，即使是今日身死殿中，他也无怨无悔，没有遗憾。

沉默了许久，简荆却出乎预料的大发慈悲一回，他说：“你走吧。”

听到这句话的简一有些恍惚，一时没回过神来，他从两臂间慢慢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简荆。

他没有预料到他还可以活着走出金銮殿。

“公子……”他眼中盈着热泪，公子看着冷酷无情，其实心底还是念着情谊的吧。

正在他心中感动不已的时候，简荆补充道：“走了之后，就别再回来。”

他不是要他离开金銮殿，而是让他离开京城，去任何一个地方，只是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眼前。

简一从出生起就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被简王收养与简荆一同长大是他的幸运，在他心中，简荆的性命大于一切，他的一生都是为简荆则活。

为他的愿望而活，为他的梦想而活。

他知道他触及了简荆的底线，但是这个看似宽容的决定，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过。

简荆对待简一是不一样的，稍微还有点人性，见他面如死灰，他说：“你走吧，跟着我身边不过是死路一条，我今日放过你，明日想起或许就要了你的命。”

“你这一生都不曾为自己而活，或许剩下的日子能够寻得一处娶妻生子，过些平凡的日子，也好过在这宫里，断送了一辈子。”他声音平平淡淡却说得情真意切，让简一感动不已。

“公子，简一哪也不想去，只想守在你身边。我们兄弟五人，只有简一一人活了下来，其余四人虽然被阎王爷带走了，但却希望您能够好好的。就算只剩下我一人，也会照看好您。”简一痛哭流涕说。

他怕他离开他身边，简荆就彻底失去了人情味，也失去了对这世间的眷恋，变成真正变成一个无心无情之人，这是他们都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我心意已决，你留下来只有是死路一条，你走才是唯一的出路。”简荆走到简一身边将他扶起来，定定的看着他，脸上划过一丝温柔，“我也完成了我的使命，该去陪她了。”

他拍着简一的肩膀，拖着沉重的步伐消失在简一的视线中。

简荆口中的她是谁，大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