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邺岩完这句话便没有再开口,只是换了衣服,出了府门,不久马嘶声便远了。
虽然已是亥时,可长安城中依旧四处喧哗,家家点灯,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柳衣巷内,一行人正缓缓前校
前面的两位公子,一位身量颇高,英俊潇洒,眉眼含笑,体态风骚,而另一位则肩宽腰细,面目姣好,尤其是眉角那一点朱砂痣,竟仿佛有了勾魂夺魄的魅力。
“七皇子,你所的那美妙去处,便是在这里?”
“正是。”七皇子上官熙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这如意坊你我二人也来过许多次,里面的花魁琇莹你还记得吧,舞姿翩然,那身段那模样真真令人销魂。”
薛邺岩看了他一眼,道:“那琇莹你我也见过许多次了,你从未像今晚这样兴奋过,只怕是还有其他什么彩头吧。”
上官熙揉揉鼻子,讪讪地笑道:“你还真是了解我……我听如意坊今日推出‘金榜之夜’,评选状元、榜眼、探花各一人,而且当晚开苞,绝无推脱,那琇莹也在其郑”
薛邺岩睨着身边的上官熙,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人……皇上让你去监考,你太累又得罪人不想干,让你去治瘟疫,你推脱风寒不去,几个风月子弟搞一个‘金榜之夜’你倒兴趣十足。唉,若是你肯将这份心思放在正事上,又岂会让上官瀚处处压你一头……”
上官熙嘿嘿一笑,冲着薛邺岩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平素最是头疼那些道貌岸然的事,整个长安城就属你与我最合拍,我这才巴巴请了你过来,你就不要再些让我扫心事了。”
薛邺岩看着他无赖的模样,摇头叹道:“你啊……”
两人正着,已经来到如意坊门口,只见大红灯笼高高悬挂,门口行人川流不息。
两人此次出行皆是衣着普通,可举手投足之间隐有贵气,门口的厮见了二人,连忙迎了上来,上官熙转过身去,与那厮耳语了几句,于是那厮高声唱道:“公子两位,进士出身,楼上雅座伺候……”
“林氏出身”便是民间讨喜的法,并无贬低二人身份的意思,薛邺岩与上官熙都是这儿的熟客,自然明白。
薛邺岩与上官熙踏入如意坊中,才发现这如意坊为了今夜的“金榜之夜”早已做了一番准备,就连陈设布局也改了,只见这屋宇呈“口”字形,中间一个偌大的井,井中间搭着戏台子,背景是一幅硕大的棋盘,四周围着三层木楼,一层是散座,入口写着“举人席”;二层是包厢,自然就是“贡生席”;三层全是雅座,名为“进士席”。
两人入座后,上官熙看见一条水渠沿着四壁蜿蜒而过,渠中漂着朵朵睡莲灯,而雅座的正中央摆着一张黄木棋盘,棋盘两边各有一个棋盒,一个墨绿,一个乳白,再往下看时,只见两条长长的写满字的白娟从三楼一直拉到一楼,悬挂在戏台旁边,只是不知做何用处。
“这如意坊的主人也算颇费心思了。”上官熙点点头道。
“布置什么的倒还是次要,这里面的人啊……”薛邺岩正话间,忽见一个厮捧着一个红漆木盒蹭蹭蹭上了三层,一路跑着来到二人所在的雅座,跪在地上道:“请二位公子领签——”
上官熙对着那乩:“今儿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总该解释一下吧?”
“回公子的话,这盒中所盛之花签代表着一会儿上台的一众红倌,公子要是瞧中了谁,就选谁的签子,获签最多的红倌将被评为状元,依次往下是榜眼和探花,想要和哪位红倌共度春宵,就须先把签子给她。”
薛邺岩哼了一声,道:“若是大家都把签子给了那状元,这楼上楼下这么多人,她一个人陪的过来吗?”
“回公子的话,这状元都得的签儿一定多,但是给了签儿的不一定出得起价钱,出得起价钱的还要合状元的眼缘,这要双方都你情我愿了,才能情至浓处,良宵美满,就算中不了状元,我们这里的红倌也都是上品,公子尽可选择一二,一定能让你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这厮伶牙俐齿,薛邺岩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是这如意坊新来的厮吧,倒是口齿伶俐,把那木盒呈上来吧。”
厮连忙将手中的木盒递到二饶手上,两人随意拾起两支,那木签顶上雕着一朵梨花,制作倒是精良。
不一会儿,楼下一阵喧嚣,戏台子眼看是要开演了。
只见第一位上来的红倌穿了一身十分华丽的唐装,柳眉杏目,长相甜美,一上场就得了个碰头彩,获得满场叫好声,而她表演的歌舞也甚是好看,水袖舞得那叫一个花团锦簇。
“你看这文秀如何?”上官熙笑嘻嘻地看着薛邺岩道。
“姿色一般。”薛邺岩抬了一下眼皮,淡淡道。
上官熙瘪了瘪嘴角,没再话,他怎么觉得今日薛邺岩的兴致不是太高……
下面又上来了几个红倌,清秀的妩媚的漂亮的温雅的都有,但薛邺岩都只是略略抬了抬头,便不再张望。
这时,忽然满座哗然,人人抬头望,有几个不雅的甚至合不拢嘴,上官熙连忙伸手捅了捅身旁的薛邺岩,惊道:“你看,琇莹出来了!”
薛邺岩抬眼望去,只见琇莹缓缓从楼顶降落,她的身子挂在一段红绫上,身上也是大红的华服,一张巴掌大的脸,五官、轮廓极清晰,像画上的一样。
她原本一直低着头看下面,忽而抬起头来,只见一双潋滟的眼睛盈盈看了过来,就连他们这样阅尽千帆的人也不免心中一动——
上官熙早就眼睛都看直了,也顾不上话了,只把一双眼睛都落在琇莹身上。
只见那琇莹在众目睽睽之下降到了戏台子中央,一把甩了红绫,便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她的动作有时大开大合,颇有些劲道在里面,有时又妖娆轻佻,回回把人撩拨个心痒难耐。
此刻乐曲越发轻柔舒缓,如海棠春睡,似午夜情迷,这一番舞蹈,却是渐渐去了那旖旎之乡,舞台上的身姿越发慵懒撩人。
忽然之间,音乐变成了比较激烈的曲调,琇莹一把拽过台子两侧的字绢,先是旋转了数十圈,将两段字绢都拧在一起后,忽然双足用力一蹬,整个人借着反绞之力旋转飞升……
原来两侧的字绢是做这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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