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府中青石路上,微风轻轻吹起,阵阵花香萦绕,宋凝却突然停下脚步。
采薇紧紧跟在宋凝身后,见她不走了,上前问道:“姐,怎么了?”
宋凝没有急着回答,她只是忽然想起了陆墨北,那日她消失得莫名其妙,他一定着急坏了,其实连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如今想来,该是当时刘宏提及了“宋凝”这个名字,她才会瞬间失控,而后被召唤进这具身子中来。
可陆墨北不知道她还活着,她必须去见他一面,不过,再去见陆墨北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宋凝一路回了关雎院,只见原本院子里的还打扫做活丫鬟婆子们正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更有甚者,捏了一把瓜子在手中,边嗑边话,那副闲适安然的模样,仿佛她才是这关雎院的主子似的。
采薇见状,气得不行,就要冲上去教训她们,却被宋凝伸手拦住,道:“没事,先听听他们什么。”
采薇这才住了脚,与宋凝一起躲在一棵大树之后,静静地听着她们高谈阔论。
那手中抓着瓜子的婆子,名唤张妈妈,同样是罗氏的人,她原本跟在罗氏身边,吃香的喝辣的,可冷不丁被派到这关雎院来监视宋凝,心里自然不情不愿,以前明里暗里没少给宋凝下绊子,偏偏原身又是个胆懦弱的,被人欺负了也不敢,久而久之,这张妈妈便成了这关雎院实质上的“主子”。
张妈妈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有两名丫鬟为她扇着风,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其中一名丫鬟问道:“张妈妈,你这大姐刚刚醒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居然打了李妈妈,还闹着要去找夫人评理。”
宋凝听她如此话,便知李妈妈被杖毙的消息还没传到关雎院,难怪她们这样有恃无恐。
张妈妈往嘴中塞了一颗瓜子,不屑地道:“她打了李妈妈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得让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国公爷时常不在府中,这后院的终究还是夫饶。”
张妈妈着,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瓜子壳来,继续道:“不信你们就看着吧,大姐虽然打了李妈妈,可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大姐,大姐,呵,也就是叫得好听些罢了。”
张妈妈的语气极其不屑,哄得其他年轻的丫鬟咯咯直笑:“张妈妈的是,这关雎院啊,还是得听妈妈您的。”
张妈妈笑道:“你啊,就属你嘴最甜,以后有什么困难找我便是。”
“张妈妈好大的口气啊。”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吓了众人一跳,张妈妈手中的瓜子都掉了几颗。
宋凝带着采薇从树后走了出来,她的面上虽是带着笑容,可众人却感到一股煞气扑面而来,不禁缩了缩脖子。
张妈妈没想到宋凝藏在了大树后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行礼,道:“大姐。”
宋凝冷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坐到了方才张妈妈所坐的位置上,从一旁的矮桌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嘴边轻嗑,道:“原来张妈妈还认识我啊,我还以为是走错了院子,走到张妈妈家里去了呢。”
“大姐笑了。”张妈妈面色讪讪,她也没料到宋凝会把她得话听了个正着。
宋凝环视一圈,道:“采薇,去告诉夫人,就关雎院庙,容不下张妈妈这座大佛。”
这摆明了是要将张妈妈扫地出门了,其他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多发一言,倒是张妈妈跳了起来,道:“大姐,老奴做错了什么,您要将老奴逐出关雎院?”
“不不不。”宋凝伸出食指在身前摇了摇,道:“我想张妈妈您是误会了,我不是要将您逐出关雎院,而是要将您赶出国公府。”
“大姐,您恐怕没有这样的权利,府中的人员去留安排可都是由夫人做主的。”
张妈妈盯着宋凝,面露凶狠之色,可宋凝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继续悠然嗑着瓜子,道:“张妈妈的是,夫人掌管后院,想来是知道怎样处罚奴大欺主的下饶,要不然方才也不会责令杖毙李妈妈了。”
“李妈妈死了?”张妈妈惊呼出声,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鸭蛋。
宋凝道:“可不是嘛,张妈妈您是没看见,那李妈妈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足足叫了半个时辰才断了气,最后被草席一裹,丢到乱葬岗去了,真是可怜啊。”
宋凝嘴上着可怜,眼中却是一片冷然,看得张妈妈浑身一颤,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不可一世,吓得跪倒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道:“老奴知道错了,还请大姐饶命饶命啊。”
张妈妈也不是个蠢人,李妈妈惨死只能明一件事,眼前的宋凝再也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大姐了,她有手段有智谋,整个人正散发出不一样的光芒来。
宋凝把身子往后一靠,淡淡出声:“瞧张妈妈这话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姐多么嗜血残忍呢,你的命对我来没有任何用处,本姐只要你滚出国公府,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老奴这就去求夫人放老奴出府。”完这句话,张妈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关雎院,朝着映雪院的方向而去。
宋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冷冷笑着,她虽然放了张妈妈一条生路,可罗氏会不会放过她就不好了,毕竟这么多年,张妈妈应该也帮罗氏做了不少见不得饶事,罗氏这样的人怎么会放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出府呢?
宋凝把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落在院子里的众人身上,那眼中似有千年不化的寒冰,吓得她们接连跪倒在地。
宋凝冷笑一声,道:“你们都跪在霖上,想来也是知道做错了事,那你们便自己去夫人处请求离开关雎院吧。”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却有一红衣丫鬟站了起来,直视着宋凝,道:“奴婢不服,奴大欺主之人明明就是张妈妈,大姐为何要赶我们离开?”
“就是,就是啊,这不公平。”
“咱们不过是附和了张妈妈,咱们有什么错啊!”
其他人一听这话,胆子纷纷大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叫嚷着,关雎院顿时乱成一片。
她们这是在反逼自己,宋凝看着底下吵闹不休的丫鬟婆子们,法不责众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如果自己因为张妈妈的事情处罚了她们,难免落得个心胸狭隘的名声,是以她们才敢与她叫板。
不过她们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她宋凝对待敌人从不心慈手软,她们以为这样就能逼自己就范,想得也太美了些。
宋凝挥手将矮桌上的盘子,杯子打落,“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关雎院,霎时让吵闹的丫鬟婆子们住了嘴,一个两个好奇地看着宋凝。
宋凝见她们终于安静下来,朗声道:“你们不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那我今就来告诉你们,做我的丫鬟不需要其他,只有两个字,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