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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压的杀的其实都很好理解。
压, 就是压服了, 而杀,那就是杀没了。
但不管是压的还是杀的,想要坐到那一个位置上, 还要坐得稳, 坐得久, 皇甫成少不得分出些心力来。
在景浩界里, 一个没有多少凭依的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走到这一步,委实是再没有谁会比净涪更清楚了。
‘兼而有之吧。’魔身顿了一顿, 在无边暗土世界里显化出身形来,他抬着头, 直视净涪,眼神认真,‘说起来, 他在借势上确实很有几分手段,半年时间还没到呢, 他居然就能盘活了一角棋局。’
说完之后, 魔身还点评了一句:‘还挺不错的。’
魔身表面上不提一字, 但净涪和佛身却都知道, 皇甫成能做到现下这一点,他所应用到的信息绝对不少。这里头的功劳泰半还要分到他化自在天上的那一位头上。
但不得不说,在这些方面,皇甫成其实还是很有几分天赋的。
净涪垂下视线,迎上了魔身的目光, 没有多少迟疑:‘想要做些什么,都随你,但你要记得,我们如今的力量还不够。’
魔身的眼睛里蒙着一层虚淡的笑意,他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他应了这么一句后,眼波一转,望入识海里的那一片金光,看见金光里的佛身,语带笑意地问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积蓄够了,根基也夯实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突破现下的境界?’
魔身问得直接,佛身也不觉得如何冒犯,他也转头望向了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点了点头,很直接地给了一个答案,‘收了这一片贝叶之后。’
‘哦?’听得净涪本尊这么一说,魔身也不免起了点兴致,‘是想要震一震静礼寺的这些和尚们?’
他心思一转,唇边又染上了笑意,‘不错,确实是一个很适当的时间。’
其实,何止是一个适当的时间?净涪本尊和佛身挑在这个时候,时间、地点都是再再适合不过的恰到好处。
于净涪本身而言,自身修为、心境都处于最优状态,再借着静礼寺里的这一片贝叶作契机,稳稳当当将自己的修为往上一提,绝对堪称水到渠成。而对外,却是对静礼寺的一次震慑。
须知,前不久恒真僧人才在这地儿落脚。借着慧真这个祖师的名头,声名不显的恒真僧人在这静礼寺里确实很做了一些事情,诸如讲经说法,留经赠典。
恒真僧人留下的这些东西,不管当时他造成了多少震动,想要获得更深更大更多的影响,他都需要时间。
如果说慧真这个佛门祖师在景浩界中留下的东西是独属于恒真,旁人无法觊觎也不能觊觎的底蕴,那么恒真这株幼苗想要吸纳这些底蕴,想要将这些底蕴化为己用,他就更需要时间。
可是,需要时间的恒真,却对上了净涪。
一步慢,步步慢,这可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更何况,破坏总是比建设简单一点。
魔身唇边的笑意蜿蜒着往上攀上他的眉梢。他舒展的眉眼间,自有一股诱人沉·沦的魅力勃发,醉得人难以自拔。
他喜欢这样的毁坏。
净涪本尊收回目光,并不看他。
几乎能够预见到恒真僧人脸『色』的魔身心情畅快,便也将那本就不多的不痛快给完全抹去,安安分分地呆在无边暗土世界里。
看着魔身沉入无边暗土世界本源里,佛身回头和净涪本尊对视一眼,也都无话,各自散去。
净涪识海里的这番交流说来话长,但其实没花多少时间,等净涪睁开眼来的时候,白凌甚至都还没有从屋外回转。
净涪也不太在意,他自取了一本佛经在手,慢慢地翻开着。
待到白凌回来,晚课的鼓声也响起来了,净涪没往小法堂上去,而是领了白凌在他暂居的这个云房里做的晚课。
净涪本不是静礼寺的僧人,又是今日才到,路上一番折腾,这般作为无可厚非,旁的人也没什么话,倒是确确实实地令那些听闻他到来,对他极为好奇的大大小小沙弥比丘颇为失望。
晚课的时候尚且不觉,但等到晚课结束,三三两两散去的沙弥们那压得低低的话语便着实令还没离开太远的和尚们摇头不已。
“不是说净涪师兄来我们寺里了吗?怎地不见人呢?”
“应是在他的云房里吧今日怕是见不着了,等明日吧,明日净涪师兄应该会跟我们一道做早课。”
“唉明明早些时候我也跟净东他们一块儿往执事堂去的,偏我事儿忙,早走了一步,没见着净涪师兄”
“你也还就罢了,我却更是倒霉,今日本就该是我值守执事堂的,没成想那会儿净朴师弟托我替他给净慈师弟送东西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可偏偏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就那么错过了!”
“你可真是”
“那你可真是和净涪师弟每缘法,哈哈哈,我却是要比你好多了,那会儿我才刚转过一个拐角儿,迎头便见净涪师兄从另一条小道儿转出来我还道是哪里来的师兄呢,惊了好一会儿后来听说了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妙音寺里的净涪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