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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到了上次诏狱之处,见那城墙如旧,想着自己曾经身陷其中,而赛儿尚在受难,不禁怒从心起,但想到曾被纪纲奸贼所陷,不免又多了几分小心。风清扬跃入墙内,见墙内有不少房屋,不知当去往哪里,也不敢擅自闯入,怕又着了他们的道。风清扬躲在暗处,见走来一名锦衣卫,就准备点倒他,换上他的衣服再往里去。
风清扬待那人走过,刚要闪身出来,那人竟突然转身。风清扬吓了一跳,那人转身看见风清扬,见他一身素袍,身无长物,突然问道:“你是新来的?”
风清扬心念一闪,马上道:“是的,我是从郑将军那边新调过来,也没人照应。”
那人道:“这几天刚进行人员调整,比较混乱,啥事都得主动点,你还没领衣服?”
风清扬道:“刚才带我的那个兄弟突然有事,让我等一会儿,我也不知去哪领?”风清扬见那人面无表情,脸色和善,忙又道:“这位大哥,你能帮我领吗?”
那人答应得很爽快,“好,我正好少取了东西,你跟着一起去吧。”说完带着风清扬转过一个屋角,又和不远处一名锦衣卫打个招呼,便带着风清扬去库房领了一身锦衣卫服和一把长剑。
风清扬换了锦衣卫服,又跟着那人出去。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风清扬道:“我叫清风扬,以后还望大哥多照顾。”
那人奇道:“还有姓清的?这个姓没听过呀?”
“我祖上是唐朝官吏,因为为官清廉,后受奸臣所陷,被免官了,但老百姓都称他为清风官,后来就把原来姓给忘了,所以就姓清了。”
“他自己还能把自己的姓给忘了?”
“他倒没忘,就是想让后来子孙都要记得做个清风官,所以就干脆改姓清。”
那人若有所悟,尔后道:“我叫袁彬。”
“好名字啊,一看大哥就是彬彬君子,文武双全,将来有朝一日必会发达,我以后就跟着大哥干,以图有个富贵。”
袁彬道:“兄弟说笑了,我家是八代贫农,家里无法过活,才把我卖到宫里,后来被选到锦衣卫来的,要说将来发达,恐怕你们从郑将军那里过来的要比我们容易得多,现在咱们新来的镇抚大人就是从郑将军那儿调来的。”
风清扬明白郑和是皇上眼中的红人,跟着他干过的人自然容易得到机会,忙道:“今日有缘跟袁兄相识,实在是你我的缘份,如果有朝一日发达了,兄弟定不相忘。”
袁彬道:“我看兄弟是性情中人,在诏狱中行事得多多留意,我们那正好缺人,我去说一声,把你调过去吧。”
“那太好了,多谢袁兄看得起我,以后还仰仗袁兄指点。”
“今日镇抚大人要查狱,你我一会儿先行去点验一番,不要在他来的第一天就出纰漏。”
风清扬心中暗喜,忙跟着袁彬去往牢中。
每到一处,风清扬都仔细查看,唯恐漏掉一个,见整个牢房并无赛儿,心中甚是失望,偶见还有狱卒在拷打犯人,鞭打声和惨叫声交杂传响,心中不禁一寒,轻声问袁彬道:“这些犯人,既然要这么打法,何以不直接杀了?”
袁彬笑道:“这里学问很深呢,有些人是能多番折磨也断断不能让他死,有的人是能熬过严刑也断断不能让他活。”
“这些人的死活不由刑部审理吗?”
“锦衣卫是皇帝亲管,这诏狱又属锦衣卫管理,哪里轮得到刑部说话。”
两人走到一处,正是风清扬先前住过的牢房,见牢房中已经住了新人,便道:“这狱中的犯人变化很勤吗?”
袁彬道:“总有人要死,也总有人要进来,当然是总在变化。”
风清扬见隔壁那人还在,便道:“你看那人胡子都那么长了,恐怕关了不少年了吧。”
“有些人关着,就由他自己慢慢熬吧。”
风清扬道:“不把他处死或折磨死吗?”
袁彬沉默片刻道:“如果上面没有让其必死之意,就没必要断人活路,得饶人处且饶人,由着他熬吧,人各有命嘛。”
风清扬暗想,难得锦衣卫中还有袁彬这样良心尚存的人,希望赛儿还在狱中关着,希望她也能遇到像袁彬这样的锦衣卫。
点验完牢房,风清扬并未看见赛儿,心中不甘,便问袁彬道:“所有的犯人都在这里了吗?”
袁彬道:“我们所管的都在这里,这里关押的都是朝廷要犯,当初谢缙都是关在这里的。”言下之意还有几分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