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品堂摇摇头:“你难道没听你父亲说过,君子之交取义,小人之交谋利?”
沈韵真心下一触,这话倒确实常听父亲说起。
“大人?”
王品堂又道:“那你听没听说过,你父亲有哪些过命之交?”
“这……”沈韵真愣了一下,要说过命之交,不都在当年沈家案子里受到牵累了吗?
“你可知道一位‘淡如水先生’?”王品堂一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处,眸子也晶莹得如同一双褐色琥珀珠。
“您是?!”沈韵真有些激动。
要说父亲别的朋友,她或许不知道,这位“淡如水先生”,她可是如雷贯耳。父亲每每提及这个称谓,都是满面钦佩。
“我就是那个淡如水。”王品堂问道:“你没想到吧?”
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沈韵真着实惊讶了一阵,但很快冷静下来。
“您当年没有受到沈家的牵累?”
王品堂没有回答,沈韵真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感受。
照理说,跟沈家有关的一切人都没有得到一个好下场,抄家的抄家,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贬官的贬官。唯有这位“人淡如水”的王太医,照旧在太医院里当值,好像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为什么?”沈韵真凝着他的眼睛问道。
“因为……”王品堂欲言又止,面上却不经意间浮现出一层愧色。
沈韵真怔了一会儿,慢慢垂下头:“我懂了。”
人淡如水,清澈,没有一丝牵绊,因此,也就最容易撇清关系。
“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王品堂追了一句。
沈韵真转过身:“大人,我并不是责怪您不替沈家求情,那个时候,人人都是自身难保。您没有受沈家牵连,我感到高兴。”
王品堂摇摇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沈韵真微微歪了歪头。
王品堂猝然吸了一口冷气,闭紧了嘴巴。
“大人有难言之隐?或者您知道什么内情?”沈韵真转回王品堂身前,凝着他,陡然跪倒:“大人,沈家蒙冤,家父老迈,还要流放边陲,若是大人知道隐情,还求大人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稍稍提点,沈韵真感恩不尽。”
“快起来,孩子。”王品堂说着伏身去搀她。
“大人!”沈韵真眼里含了泪:“我保证,法不传六耳,沈韵真绝不会连累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