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活了几十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么个小魔头偷听自己家王爷的墙根。

一老一少鬼鬼祟祟地离开，月亮刚好从乌云后面探出头，似乎也在偷笑。

离卫王府不远，便是沈雀辞之前住过的郡主府了。

如今偌大的府邸之中，只剩下洛怀仁和带着孩子的萧桓君安顿在此处，其他的人都被沈雀辞带走了。

两个大男人终日相对，渐渐的成了好友。

萧桓君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着，出来便看见洛怀仁房间的灯还亮着，不由得有些好奇。

“洛神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这是在忙什么？”

洛怀仁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房里还点着两个火炉，小砂锅正咕噜噜翻腾着。

“做宵夜。”

洛怀仁捻起桌上的药材扔进锅里，拿起勺子舀了一碗递给萧桓君。

“萧兄要试一试吗？”

“这是什么？”萧桓君看着面前黑黝黝的汤，还有一股子药味，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什么宵夜的。

“毒药。”洛怀仁坦诚相告。

“毒药！”萧桓君立刻退后好几步，甚至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地问：“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熬毒药毒死我？你是神医，又不是庸医！”

“神医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不试出来哪些药材对人有毒，如何救人呐？”

萧桓君又退两步，心里别提多后悔迈进这个房间，还没有喝药，脸已经变得苦哈哈了。

“洛神医，你看我家宸安才多大，我要是死了，她就父母双亡了，你这是作孽。”

看他这幅样子，洛怀仁也不再同他玩笑，放下汤药解释道：“不是毒药，是补药。我最近一直在研究一些补身子的汤药，你来尝尝。”

萧桓君半信半疑，伸长的脖子看了看正在翻腾的砂锅，果然看到里面有一整只鸽子，似乎真是什么汤药。

他端起碗闻了闻，皱着眉说：“你这汤药闻着就苦，若是让沈姑娘喝，她铁定是不肯的。”

萧桓君一句话就戳中了洛怀仁的心事，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研究汤药，不是为了沈雀辞又是为了谁呢？

“我试了好多办法，都无法去除药腥味和苦涩。”

洛怀仁有些沮丧，又不死心地继续翻看医书。

“药本来就是苦的，你就是把书翻烂了，也不能把苦的药变成甜的。洛兄，你就死心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劝洛怀仁对汤药死心，还是对沈雀辞死心，

反正萧桓君只知道，如今的沈雀辞是卫王妃，说不定这个时候两个人正……那个啥呢。洛怀仁这样子，实在是让人揪心。

火炉中的碳火慢慢变得微弱，洛怀仁立马拿起扇子扇风。

他苦笑着说：“萧兄不用可怜我，我在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哪怕最后没有结果，我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唉～

萧桓君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草药，摇了摇头，这是一块木头，还是一块朽木。

朽木不可雕也，汤药不可苦也。

安静偌大的郡主府，渐渐被药香温柔笼罩，仿佛梦里都能变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