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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人家都已经打到门上来了,我们还不还手,难道就这样被人按在地上活活打死吗?”君远归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君九爷睡眼惺忪,仍不急不慢地说道:“把窗打开。”
“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胡然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去将窗户打开。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何况开个窗户也不难。
外面的光照了进来,暴『乱』的声音也涌了进来,让这里不再是像个老人那样沉静。
胡然好奇地向下一望,吓了一大跳,赶紧缩了回来,心通通地跳了起来。
君远归目光从胡然身上掠了一下,继续说道:“爹,青衣巷跟小胡同联手了,我们要是真的坐以待毙,登楼都会被他们拆了。”
“远归,你从不爱吃早茶,也不爱喝茶。”
“爹……”君远归叫了一声,与父亲对视了一瞬,便将目光下移了一些。
“其实你很聪明,就是着急了一些。倘若以后你爱吃早茶,开始喝茶,就可以看的更远。不仅仅是登的更高看的更远;也是目光放远,才能登的更高。”
君远归沉默了片刻,长舒一口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急躁,平静地说道:“爹,其实我都知道,我所做的在你眼里都是小把戏。我杀了泰,去杀袁随,让青衣巷跟小胡同开战,哪怕是刚才的惶恐不安,也不过是想让您看见。其实我只是想让您看见我而已。您,何时才能正眼看一下我这个儿子?您,真的在意我吗?”
从君远归记事开始,父亲就是如此的沉静,很少有开口夸自己的时候。当君远归意识到鱼龙街多么强大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要做跟父亲一样的人,甚至是超越父亲。从小到大,他都渴望父亲的认可。
事实上,君远归做的也足够出『色』。一步步将冰鉴引诱到自己的计划之中,让其充当一个没有任何根底的杀手,那样才有可能杀了袁随。只可惜,百密一疏,让袁随逃了。之所以先杀袁随,就是为了让青衣巷暴怒,让其集结所有的力量。等青衣巷找上门,用鬼演『操』控青衣巷的人,找人传达袁随在小胡同的消息,继而让完全准备好的青衣巷跟小胡同血战。至于杀了泰,不是用来『迷』『惑』青衣巷,而是想要让自己的父亲下决心,以此来调动起鱼龙街所有力量做好准备。实际上也正如君远归所预料的那般,三楼汇聚的修行者,都是听闻了泰的事主动来的。
这其中物『色』可靠的人物、做好消息的保密、筹备需要的物资、对每个人准确的判断、时间的协调……都是君远归一人来做,其不可谓不心思缜密。在任何人看来他都是相当出『色』,甚至可以开始接管鱼龙街。
“原来我一直想错了。”君九爷的语气中包含着愧疚。
在君九爷看来,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路,即便是他的儿子。自己的路就需要自己去走,不需要别人来过分干预。只是他忘了一点,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那样如此的独立,不需要任何依附。对于自己的儿子,他一直都疏忽了。
一个优秀的人,未必是一个优秀的父亲。
君九爷看着君远归,目光变得格外柔和,劝说道:“远归,你走吧,你不适合这里。”
君远归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疑『惑』地问道:“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潭水,你搅不动。”
“我?”君远归疑问了一句,好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你回来的前两天,瓜柳胡同发生了命案,听说过吗?百条人命,东锦宫,只收十万两就息事宁人。”君九爷忽然说起了一件好像是不相干的事情。
被刚才楼下景象吓得不轻的胡然听到了自家门,立刻抬头看了看。
君远归思考着,没有立刻回答。
“还有,你回来那天,是谁伏击的你?”
“不是青……?”刚想说出口,君远归就突然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你想赶在万国朝之前吞了青衣巷跟小胡同,借着万国朝的机会一飞冲天。可有些人,也在等万国朝这个机会,你明白吗?”
君远归想到了一种可能,冷汗立刻从背脊冒出。倘若那是真的,那么自己一直都是别人养在盆里的鱼。让大鱼不断吃小鱼,不过是为了让大鱼更大,那样才能卖个好价钱。小鱼大鱼,都是别人眼中的猎物。
正在此时,四楼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