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后某个夜晚,徽省新兵营里,猪小龙在与一群同期新兵坐在帐篷内把酒闲聊。
当那些新兵个个吹嘘自己化妖后首战大捷,以一当百时,猪小龙不以为意地淡笑:“我化妖后第一次交手败得极惨。三个结义兄弟差点命赴黄泉,自己亦是堪堪一口气活着。从此发誓交手前必须摸透敌方底细,没有绝对的把握千万不要出手,否则就要抱着打死对手,或者被对手打死的心态拼命……”
“不知哪位妖族如此侠义,把我们的猪大公子打得屁滚尿流,生不如死。啧啧啧……没把你当场打死,真是可惜了!”一个新兵斜眼蔑视猪小龙,眼神里尽是嘲讽与桀骜。
“是啊……要是把我打死,今晚就不能坐在这里‘看’你们喝酒了。”猪小龙饶有兴致地摸了摸鼻子,“军营禁止喝酒,你们不仅违法军纪,还说了许多以下犯上的昏话。待会我会向上级检举你们。你们是想阻止我呢?还是自己去自首谢罪?”
帐篷里新兵同时色变,一些新兵甚至酒杯下落到地,酒湿鞋靴。
“法不责众,打死他!”不知哪个新兵吼出声,其他新兵登时一拥而上,扑向猪小龙……
……
躺在卧室的软床上,猪小龙望向院子里的宠物木屋,内心空荡荡的。那本属于徐倩居住小窝已经养了一只小喜鹊,半只巴掌大小,黑翼白头,在初夏的阳光下,安逸地梳理着羽毛。
牛板精在院子里悠哉游哉地埋头吃草,偶尔发现一两只虫子,立即小心翼翼地叼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到喜鹊那儿喂它吃。
小喜鹊投桃报李,往牛板精嘴里吐了口唾沫。牛板精吞下唾沫,像吃了屎的狗,开心得满地打滚。
项长羽躺在院子里安详睡觉,被满地打滚的牛板精撞得半醒,迷迷糊糊一条腿搁在牛板精胸口,压得他喘气难受,不能动弹,气得牛板精都想拿出霰弹枪给项长羽一发。
离禾县中心医院爆炸案已有半月。新闻报道伤亡不大,唯独院长傩古风、护士狐衣媵不知失踪。
医院建筑承重墙碎裂,岌岌可危。地基更是因爆炸影响,地陷形成坑洞,直接吞没行政别墅,县政.府已打算填洞重建。
不过梁柱与地基深处发现许多古怪树根,坚硬异常,根深蒂固,对重建带来巨大难题。
“这就是傩树根了……可惜被神傩天征炸得不成样子,没见过的妖族还真的认不出。”朱葛婴把手机递给猪小龙,端起一杯热咖啡,吹了吹,细细品尝,“成年的傩树枝叶覆盖千里,树高可达万丈,上冲九霄,根抵黄泉,传说甚至能扎穿妖界。因此把它当成一州一国,不足为过。它长满整座医院,所以傩古风的办公室才能借助它在医院各个角落来去自如。”
朱葛婴乌黑浓密的须发全剃,露出光秃闪亮脑袋和下巴,配上虎背熊腰的体型与浓眉大眼的五官,就像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劳改犯。
若是掀开衣物,会发现他身上有一块绿色的烧灼疤痕,占满小半个腰背,不规则形状,外围焦枯,中部皮肉外翻,微微渗着透明血浆,触目惊心,同时又令人作呕。
“上古巫医是一家,大傩宫亦是如此。及至扁鹊一族兴起,提倡‘信巫不信医,不治也’,大傩宫方才分裂成巫医两派。”
“巫派祈福禳灾、消难纳吉,乃祭礼仪式,附属礼国,后不得志,依靠傩戏巫舞,融入乐国,又不讨喜,只能逃离中极乐生土。医派采药丹方,金疮跌打,走岐黄之道,因此附属于医国,因能救死扶伤,一直幸存。巫医两派各以大傩宫正统自居,互相鄙夷,老死不相往来,尔后皆被妖帝所灭。”
朱葛婴说到这时,眼光不经意地瞟了符纸厨皇一眼。三寸长的符纸厨皇立即低下圆圆的小脑袋。
“没想到藏匿于天蓝星的医派学习了人族的医术,真是与时俱进啊!”朱葛婴也不多责备,嘴上挂起若有若无的淡笑,像是安慰也像是自嘲。
猪小龙翻阅着手机里的新闻,问道:“那面具是什么回事?”
朱葛婴叹了口气:“大傩宫医派被妖帝兵卒追杀,日益凋零。宫内有妖身的妖族死伤殆尽,未化妖又没有成长起来,导致血脉断档,青黄不接。最后一任宫主傩古风临死前切下脸肉炼制为面具,传给下属,遗言若有能佩戴面具者,即为宫主,立志光复宫门。”
猪小龙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所谓的院长傩古风并不是真正的傩古风,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傀儡,而真正有资格佩戴面具的是那个箱子精,不过它瞒天过海,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令院长傩古风戴上了面具,自己幕后遥控,进行提高化妖率试验,增加大傩宫妖口。
试问不知情者,谁会猜到傩古风是假的,他手里的箱子才是真的?
这招偷梁换柱,真有几分床头捉刀的意思。
“那两只喜鹊呢?”猪小龙又问。
“它们是扁鹊一族,医祖之后,精通医道,至于为什么与大傩宫搭在一起,不才就不得而知了。”朱葛婴摇头示意自己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