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铭熠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向挽清豁然抬眼,望向他的眼里具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冷意:“向公子,你今日的话未免有些僭越了。”
向铭熠自然知道她为何震怒,可是他想来不是寡断之人,若是今日不来也就罢了,既然已经来了,话也说出了口,当然不会就此住口:“如今陛下身子日渐萎靡,太子与荣襄王和豫南王斗得愈发激烈,此刻你再横插一脚,可有想过一着不慎,会有什么结果!”
“够了!”向挽清冷冷开口,“向公子若今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而来,还是立刻离开的好。与其在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先去管好你自己的亲妹妹。我和叶纪棠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向铭熠狠狠咬牙,情绪难得有如此剧烈的波动:“你是不是觉得叶纪棠是真心对你,可你知不知道,他究竟瞒了你多少事情!他为何对北汉神女如此不同,为何明妃对他如此宠爱,为何子母蛊毒偏偏在他和明妃身上,为何他身份不明却陛下却封他为王!许多事情连懿德王知道的或许都并非真相,而他桩桩件件都瞒着你,你还认为他对你是真心!?”
“既然连懿德王都不知道真相,向公子又如何确定你知道的就是真相?”
“我自然知晓,我……”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坦诚又如何,不坦诚又如何,是人就总有自己的秘密,向公子你难道就没有吗!”
向铭熠一时语塞,向挽清就笑的嘲讽:“既然向公子你也有,那为什么偏偏他不能有。”
向铭熠知道如今口口声声的向公子,是气急之下故意说给他听,当下也有些怒意,声调略高了些:“我有办法能帮大伯与大哥全身而退,你又何必要与皇家搅合在一起……”
“你帮?”向挽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笑出声来,明明极为开怀的模样,可却带着明显的嘲讽与悲凉,最终笑意尽数收敛,化作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字一顿看着他开口,“你不可能。”
“你又不曾亲眼见过,怎么知道不可能!”
“那你又怎知我不曾亲眼见过!”向挽清终于勃然大怒,她内心最为黑暗的回忆被毫不留情的勾起,父亲中毒而亡,兄长暗算致死,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是他亲自动手,可又有哪一件不是他听之任之。
他说有办法,他说全身而退,办法在哪,退路又在何处!
前生她抬头望去,前路尽是一片充斥着铁锈腥味的无边黑暗!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原以为终于熬出了头,如今才知那是曼陀罗铺成的道路,红花似锦,却都是她流出的血泪!那注定是一条绝路!
前厅之中有一瞬间,除了向挽清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之外,再无任何其它声音。
向铭熠有些无力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竟是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该如何说话:“你……见过……”
向挽清自知失语,如今心情又不愉至极,根本没心思与他多说什么,自然也没发现他如今神情有些不对,广袖一甩大步离去:“送客!”
“向挽清,他只有三个月时间了!”
向挽清跨出去的脚步猛地一顿,回头盯着他的时候,目光阴翳而尖锐:“你如何知道此事?”
叶纪棠毒发的时候虽然有不少人在场,可是除了向挽清与仅有几人,其他人因为离得太远,并未听清童夫人口中所说之话,都以为这次毒发不过与其他几次并未不同。
向铭熠没有回答,看向向挽清的目光里,具是她看不分明的复杂神色,像是悔意,又像是不惜一切豁出去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