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又再次合上,偌大的房间之内又只剩了苏晗一人,此刻日头已经彻底西沉,唯有房内的一方火光在仍旧固执的发着微弱的光芒,脆弱却倔强。
漫长而寂静的黑暗之中,他不知静坐了多久,忽然低低轻笑一声。
笑意就像是被含在喉咙里又硬生生挤出来一般急促而短暂,带着浓重的自嘲不屑。
自从燕山一行之后到如今,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在渐渐放下,甚至与向挽清见面的时候,也能笑的温润如常。
直到方才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所谓的放下也好,遗忘也罢,实际不过都是些可笑的自欺欺人。
他原以为自己在老师身边学习多年,已经可以做到洒脱豁达,如今才知,自己也不过困于红尘的俗人。
他终于伸手,手掌虚空在方才向挽清面前的杯子边一顿,随即坚定而固执的整个握在掌心。
烛火已经烧到了尾部,终于颤抖两下,用这最后的挣扎宣告自己无力的抗争。
暗色汹涌而来,最终如同通天怪物,将苏晗整个人都笼盖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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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茶馆,司琴犹豫半响才喏喏开口:“小姐,你来找苏公子的事,为什么……”
司琴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微若蚊蝇。
向挽清了然似的开口:“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和叶纪棠说实话?”
司琴点头,又连忙摇头,摆手道:“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小姐的考量。”
向挽清:“这次安山居士若是有消息自然是最好,若是我提前告诉他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向挽清摇了摇头。
空欢喜。
这三个字光是听着,竟就比绝望二人更欲让人流泪。
那是狂喜之后更加入坠深渊的惊恐,那是困了二十年的迷宫以为瞥见出口却得知是错觉的崩溃。
还不如不告诉他,还不如莫要抱有缥缈的期盼。
司琴似懂非懂的点头:“小姐,晋谦王一定会没事的。”
向挽清看着她,目光满是温和的点头,下一刻,眼睛却因为车外猛然亮起来的光线而下意识的一眯。
司琴掀开窗帘看去,正好一朵璀璨亮眼的金色焰火绽开在天际,随即又是一朵紧接着接一朵,最终光芒漫天而起,闪闪耀耀将天空照亮如同白昼,灿如星光逼近,瞬息映入眼帘。
向挽清回府的时候,府中的氛围着实有些诡异,所有人看着的她的时候,都带着欲言又止的情绪,可当她眼神盯住某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又会急速将头转过去不敢与她对视。
她满心疑惑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才终于知道了为何众人会是这般眼神。
熟悉的人影就站在院子里,身着一袭深紫色蟒袍,明明只简简单单的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干,就让人不由自主浮现出尊贵矜傲四个字。
只是如今这位主,浑身上下散发着阴翳的不悦气息,目光沉沉的朝着向挽清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