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葵忽然觉得,韩天雪心中对龙葵的怨念会那么重也无可厚非,韩天雪可以做到像现在这样“冷静”的和龙葵相处,真的已属不易。毕竟她们以前一次次有意无意伤害到项天毅的同时,也深深伤害到了项天毅这个爱他的姐姐,将心比心,红葵这一刻真的很能理解韩天雪的心情,同样是做姐姐的人,如果相同的事情放在红葵身上,她真的未必可以做到像韩天雪这样克制。
项天毅不像龙葵,一开始就有林婉月这个闺蜜方方面面维护着她,有红葵这个姐姐在暗中一直保护着她,还有父母爱护着她,有友情有亲情的温暖。而项天毅从一开始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爱护,没有朋友维护,几乎也没有任何人保护他,只有一双手,要保护龙葵,还有一颗心,要包容龙葵,无论何种情感和感受,全部埋在心底,无论各类麻烦,全部一人扛下。
当大家习惯了项天毅为龙葵提供的一切机会平台,她们都会理所应当认为这一切就是龙葵靠自己实力换来的璀璨;当大家习惯了项天毅为龙葵提供的完美保护,她们都会理所应当的认为这就是龙葵的与世无争;当大家习惯了项天毅为龙葵负重前行,她们都会理所应当的认为这就是龙葵应该享受的岁月静好。一旦习惯了他人的付出,就会认为一切是自己理所应得的。
不知不觉,韩天雪手中的女士香烟已经快要燃尽了,她抬手将烟蒂丢出车窗外,然后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道:“其实那天我去看望严明只是巧合,原本是去告诉项天毅一个消息的,他托我联系的那个专做婚纱摄影的意大利摄影师又在催问时间了,再过几天,他可能就要回国去陪自己的老婆过圣诞节了,如果项天毅再不抓紧些时间,估计就赶不及了。”
“拍婚纱?”红葵疑惑的看向韩天雪,“嗯,”韩天雪点了点头:“就像你之前说的,项天毅是个完美主义者,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要结婚,他对自己和他未来新娘的婚纱,又怎么肯马虎呢?”
“前些天他求我帮忙联系了一位着名的意大利摄影师,来为他和龙葵拍婚纱照,我一早就帮他联系好了,他却托说龙葵最近真的很忙,需要暂缓些时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龙葵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忙到连抽时间拍套婚纱照的时间都没有。直到那天我在医院没找到项天毅,却见到了严蓉,当我在严明病房看到龙葵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些天这位大明星到底在忙什么。”
不知是不是被韩天雪的情绪感染,红葵的内心随着她的讲述变得越发沉重,对自己的妹妹也生出了几分不理解:“为什么刚才在别墅里,你没说拍婚纱的事情,那时候说出来,龙葵是不可能拒绝的,不管她有多忙,你完全可以利用刚才的机会,替项天毅抢下这拍婚纱的时间。”
“抢?”韩天雪冷冷的一笑:“如果连这个拍婚纱的时间也需要去抢的话,这样的项天毅未免也太可悲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红葵微微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发展到现在,龙葵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很多东西真的不是她能控制的。你这样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去责备她,对她不公平。”
“责备她?”韩天雪再次摇头一笑:“我从未想去责备什么人,我只是在想,现在龙葵和她身边的家人朋友,已经习惯了项天毅这种,对龙葵百依百顺,几乎是跪在地上,没有自我的爱,习惯了项天毅的这种只管付出,不能求有任何回报和索取的做事风格,习惯了项天毅被龙葵那样俯视着,甚至将龙葵给的他每一点应得的温存和爱,都当做神明的恩赐一般,感激涕零。”
“如果将来的某一天,当项天毅的精力和能力,再也不足以支撑这种跪地式的爱情,或者项天毅他倦了,累了,不想再那么辛苦的跪着去爱一个人,当他想要站起来,或者将注意力转向其他人,不再只关注龙葵一个人的时候,早已习惯了卑微的项天毅的她们,还能否接受一个站起来与她们平等,或者完全反过来,远远高过她们,甚至高到她们无法仰视的项天毅。”
“韩家主,你这话说的太严重了,”红葵辩解道,但是她的语气显然不再那么笃定了:“根本就没有人看不起项天毅,龙葵和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也从没有想过,要凌驾在项天毅之上。”
“真的是这样吗?可惜,这点我只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韩天雪看着红葵,勉强一笑:“红葵,你也是出来混社会的,虽然我们的身份背景有很大不同,但是却有一个共通点,我们几乎每天都在跟死神擦肩而过。确切的说,我比你距离死神更近,所以我不清楚自己还有多少个明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保护项天毅多久,即便没有意外,我也不可能陪项天毅走的太久。”
“如果在未来的某天,我不在了,或者我不得不和他分道扬镳了,项天毅在这个世界上还拥有的,也就屈指可数了,所以我一直在物色一个能够照顾项天毅一生一世的人,哪怕他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这些话,你应该对龙葵说才对。”红葵低下头,避开了韩天雪投来的目光。
“其实我也很想对她说,但是她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韩天雪苦涩的一笑:“因为历史的经验证明,她不足以承担这些话,曾经我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但是很可惜,她每次的选择,真的很让我很失望。也许项天毅还能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他那样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