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做了一场梦,一场长长的梦。
他仿佛走在无尽的黑暗中,无尽寒冷的黑暗中。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奔跑都无法跑出黑暗,摆脱寒冷。亮子感到很绝望,身上越来越冷,而无边的黑暗又让他找不到方向,更让他感觉自己也快要融入到黑暗中了。
他累了,只能低下头大口的喘着粗气。喘了会儿气,他发现自己的脚不见了,就像融化在了黑暗中。“算了,就这样吧,歇歇吧。”他索性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的消失。
这时,突然从遥远的虚无中传来一道童子的声音:“师父,他是不是被你给震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醒?”
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休得胡言。他只是受了惊吓,所以昏迷的时间长一点而已。”
“你又骗我。我昨天听见师伯和你说话了,让你少用掌握五雷,免得伤及无辜。”
“大胆,敢偷听为师的谈话。”
“我哪儿偷听了,你们就站在我身边说的,明明就是怕我听不见吗?”
“小兔崽子,还敢顶嘴!一会儿老子就教你怎么用掌握五雷!”
“别、别,师父,我错啦。一会儿去后山给您逮野兔去。”
“嗯,看你年纪还小,一时半会还无法修习高深道术,以后要勤加练习。”
“话说回来,师父,你今天为什么要用掌握五雷啊?我觉得一个‘招来’就能收了他的扇骨,然后‘斩妖’就把他砍了。你看那几个小魔,我砍起来削瓜切菜一样轻松。我看那扇骨不错,金光闪闪的,肯定能给您换几两酒喝。您可好,一个五雷击得粉碎。”
“你个小兔崽子懂什么?你以为那书生跟你砍的那些小魔一样?他是人魔座下三弟子离忧,已经能够隐介藏形了。还‘招来’?招个屁。你的道行一抬手,立刻就得被金剑穿十六个透明的窟窿了。对付他们,‘雷’是最管用的。”
“噢,我说他怎么会五行法术呢?”
“不止他会,很多魔都会。阿涛呀,为师不是告诫过你吗?不要小看了魔。魔天生的根骨强悍,比人更为接近自然。所以,他们对于五行的参悟要快于我们,很多魔到你这个岁数已经能熟练掌握五行中的一系法术了。”
“魔也有岁数吗?他们也长大呀?”
“当然了。魔也是人呀,只是比人长得快、根骨强点而已。”
“魔也是人?”
“唉,谁是人,谁是魔,又怎么能说的清呢?在魔的眼里,我们才是魔呀!”
“我们是魔?我们又没闯进他们家里杀人,我们怎么就成魔啦?”
“你个小屁孩儿今天哪来这么多问题?滚去做饭,明天开始练掌握五雷。”
“别呀,师父。做饭规做饭,练功再说练功的事儿。您不怕我练不好把您给劈了?”
“你个小王八羔子,恐吓起师父来了?今儿要是不揍你一顿,你就是我师父。”
“你要揍我,我现在就去告诉师伯你今天又把一个人给劈了。”
“阿涛呀,你还是先去做饭吧。为师要救这个孩子了,要不他就坠入魔道了。”
“什么魔道,你就是怕他死了师伯惩罚你。”
“滚远。”
一道脚步声渐渐远去。亮子感到那令人绝望的寒意正在渐渐离开自己的身体,紧接着一道光线刺破黑暗,直射他的头顶,继之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
亮子大叫一声,挺身坐起。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孩子,你醒了?”
亮子艰难的转过头,只见眼前坐着一个略显慵懒的道士。头挽发髻,筷子别顶,背插拂尘,双手拢袖。脑袋上宽下圆像一个倒置的葫芦,葫芦头那里恰如其分的留着一撮儿山羊胡。蒜头鼻、鲶鱼嘴,双目细长,宛如葫芦肚上裂开了两道缝儿。眼缝儿里没有光彩,好像酒还没醒,迷迷糊糊的看着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