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看着她,微微一愣,沉静如墨的黑眸对上她的视线,表情淡淡的,眼底却隐约流『露』出一股淡漠,轻轻笑了笑:“你说呢?”
说罢,拄着拐一步一步向木屋走去,凤倾心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心绪变得深沉压抑,一缕一缕的苦涩悲戚缓缓蔓延开来,如同春梅在晚春后绽放了残蕊。
忘尘,为何她百般呵护,还是不能走进你的心,若你能心甘情愿的爱上她,她又何必走那一步?
一路上二人都未言语半分, 她们回到木屋,凤倾心率先进了屋,见到若云正在收拾东西,窗外的日头炽热,照耀得整个世间都发着惨白的光,凤倾心恍惚觉得她整个身体似乎要被被一片耀眼的白吞没殆尽,连骨头都不剩。
“若云。”凤倾心开口唤她。
若云回眸对她笑了笑,道:“凤姑娘,忘尘大师。”
忘尘看着她手里的包袱,皱眉道:“若云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若云轻笑着将包袱放在桌子上,道:“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阎王令不是我拿的,我想,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你要走?”凤倾心一惊,看着她木然恬淡的眉眼又顿时理解了她。
若云一心求死,也许,她是想找个地方静静的等待死亡,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在这儿。
凤倾心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胸口觉得闷闷的,不知是为了她,还是自己,她道:“可是,阎擎苍他会放你离开么?”
若云低下头,幽幽地叹气,语气里有丝化不开的苦涩。
“我会去求他,想来,他也不会刁难一个陌生人。”
——
许是日暮西垂的缘故,地狱坊里阴沉沉的,阎擎苍禀退了所有人,负手站在窗下。
若云在他身后眉眼平静,低头不语。
阎擎苍脸上一贯噙着的笑容都消失了,此时面无表情,深若幽潭的眸子注视着窗外的某一处,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阴鸷:“你以为我阎王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若云双手突然绞紧,抿唇道:“阎君放心,我不会将此处的事情吐『露』半个字……”
“你以为我会相信活人的话么?”阎擎苍拂袖打断了她的话。
若云抬头看他冰冷坚毅的侧影,一字一句道:“阎君若是不相信,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阎擎苍猛然回头,两步欺身到她眼前,若云不由得向后退去,阎擎苍却没打算放过她,一步一步趋近。
砰的一声,若云后背撞到了墙壁上,阎擎苍的身子也随之覆了上来,唇贴着她的,仅差一指。
“你究竟是谁?”他看着她的眼,问道。
若云眼中仍没有波澜,也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道:“一个不相干的人。”
“撒谎!”不知怎么,看着她淡漠的脸,一股怒气不受控制的由丹田窜上了胸口,阎擎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咬牙道:“不认识,阎罗殿里的人人人对你礼让三分,清润会处处维护你,你以为我都看不出来么?就连冷肃都说我们曾经相识,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
若云轻轻笑了笑:“恐怕是阎君你多虑了,我们,根本就从未相识过。”
“从未相识过?”阎擎苍双眉微动,一股痛楚从心口蔓上眉宇:“你说我们从未相识过,为何那日鞭笞你时,我的心会痛,每一鞭子落在你身上时,我都……”
他顿了顿,眉宇微蹙,似在沉『吟』什么,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苦涩的嗓音唇中溢出:“我都恨不得那鞭子是落在我身上。”
若云眼中痛楚幡然涌动,却被她咬唇死死地押着,低声道:“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将目光落在地上,轻笑道:“阎君,你不记得我不是么,既然是陌生人,只要离开了,就什么情绪就都没有了。”
阎擎苍身子一僵,缓缓的离开她,闭上双眼重重的叹息,在抬眼时,眼中已然平静,仿佛方才翻腾的情绪都是一场梦。
“你走吧,我会派人送你出阎王殿。”
若云深吸一口气,对他施了一礼,道:“多谢阎君,若云拜别。”
说罢,不再看他一眼,擦过他的身向门口走去,衣袂绕着他的袍尾,短暂的缠绕在一起,却又转眼分开,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