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数百里凤倾心都感觉一种绝望扑面而来,阎擎苍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漫天悲怆,如同此时肆虐的寒风,铺天盖地包围着他,让他踉跄一步向阎王殿里奔去。
“若云……!!”
大火烧了好久,随着最后一小撮火苗的熄灭,木屋就剩下滚滚黑烟和一地余灰。
阎擎苍跪坐在地上,一片死灰的眼毫无神采,死死的瞪着眼前的狼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绝望的眼神又染上些别的复杂的神『色』,唇动了动,终于没开口。
梅凝香在他身旁哭了好久,拽着他的衣袖,连娇躯都颤抖起来:“擎苍,她,她是你的仇人呀,死了又能怎么样,你原本就不相干的人,不是么?”
“仇人,不相干……”
阎擎苍垂头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忽然抬起眼来,死潭一样的眸子泛着浓烈的悲戚和绝望,最后……终于化为幽暗的死寂,好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凤倾心看着一地烧灰满地狼藉,抿唇不语,一种怪异油然而生。
忘尘知道她的心绪,抚着她的肩头安慰着,叹息道:“那个决绝而痴心的女子,最终还是走了绝路,或许,对于她来说,死亡才是一种解脱。”
“绝路,死亡?”凤倾心双目灼灼,突然勾唇:“她既然已经打算逃出去,又想将孩子生下来,怎么会突然就走了死路?”
忘尘回眸看她,略略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说……”
凤倾心此时并没有感觉到若云死亡的气息,而且看阎擎苍在石桥上的所为,他只以为她和忘尘是带着艮犬举月灯逃跑,并不知道他们将若云也一并带着逃离。
那么,昨夜从石桥上带走若云的人会是谁?
将木屋点燃的又是谁?
会是杀人的凶手么?
——
凤倾心和忘尘又被关在木屋里,忘尘的腿长出了新肉,正钻心的痒。
换好了『药』,凤倾心凑近了一点,伸手去给他的绷带包扎上。女子温热的手指,纤纤细细的轻微的蹭过他的皮肤,一点搔痒近乎不察。
她的眉眼却温柔的滴出水来,抬起晶亮眼,高兴到:“忘尘,在过些时日,你的腿就能大好了。”
忘尘眼睛擦过她,落在了别处,似乎正在沉『吟』着什么。
凤倾心停下手,好奇的看着他,问道:“忘尘,你怎么了?”
忘尘为收回视线,只是声音里有几分犀利:“不对。”
“什么不对。”
“倘若掳走若云的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么他带走她会有什么目的?”忘尘突然问出一个问题来。
凤倾心犹豫片刻,想了想道:“难道,是为了控制阎擎苍。现在整个阎王殿里的人都知道他对若云的心思,凶手要想更容易杀了他,就抓他软肋,投鼠忌器,阎擎苍会有许多顾及,若凶手拿着若云要挟的话,阎擎苍未必不会为她受制于他。”
“你说的对,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烧死若云?”
凤倾心恍然,惊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把火未必是凶手放的,很有可能是若云。”
“你不是说曾给她一根火折子么?也许,她是故意放这一把火,也许,她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忘尘揣测道。
“火折子,若云想告诉我们什么呢?”凤倾心诧异的蹙眉。
忘尘摇了摇头,眼睛却是出奇的亮:“我也想不通,可是,这把火也在无形中帮了凶手一个忙,若云死了,阎擎苍此时哀莫心死,正是他动手的好时机。”
凤倾心突然站起身,道:“难道他要杀阎擎苍?”
忘尘眯起眼:“我想,凶手并不想这么快要杀他,先杀光他身边的人,然后再在恐慌中杀了他,就像十三年前,楼漫天死的时候一样。”
“他身边的人……”凤倾心喃喃思索道。
忘尘抬眼看她,双眼如炬:“如果我是凶手,下一个要杀的,就是阎擎苍的心腹。”
凤倾心惊睁双眼:“是他,清润。”
夜黑风高,残云遮月,微弱的月光勉强能透过树影蔓下点点碎影,一阵风过,树影在窗上摇曳的如同鬼魅『乱』舞。
清润瞧着窗上的肆无忌惮的树影晃动得越来越剧烈。他警觉起来,从榻上撑起身。
抽出枕下的长刀,他一动不动立在踏前,警惕的看着四周,目光又不自觉的滑过案台上他放置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