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心向司北门告了长假。
她离开了离南府,悄无声息的,独自一人披着月色骑马而去,树丫间,细碎的月光斑驳,缓缓渡在在她身上。
说她逃避也好,懦弱也罢,她必须要离开他,她怕有一天,她会不得不放弃他。
因为恨而放弃他。
这些日子凤倾心心底隐隐不安,王建平的话犹在耳畔,无心之人的心头血……
陈子夕为何要千方百计的得到那把刀,会不会是忘尘授意的,而忘尘是不是自始自终都知道她是个没有生命,没有心脏的活死人?
凤倾心闭上眼,将思绪收回,她不敢想象下去。
她轻叹,一拍马,乘着月色驰出树林。
这一行又是一夜。直到淡粉色的晨雾自天际缓缓升腾,拨拢开十方地狱一般的暗色的天幕。
日光透过云层照下来,青山碧水中的一缕霞光,笼罩了这青山野马和离人,抚慰着孤独寂寞的旅途中被颠沛涣散的心。
赶了一夜路的凤倾心双腿一夹马腹,远远就看见前方,酒旗招展,烟火袅袅,一家小小的酒肆出现在绿树葱笼的路旁。
她抽了马鞭,快马疾走转瞬就来到酒肆门前,她翻身下马,小二已经殷勤的接过马绳,替她栓好马。
凤倾心撩开酒肆纱门,本想卸下疲惫,却不曾想顿时心中一紧。
此时正是晨曦之时,此处歇脚的人不多,只有一人一身白衣素衫吃着朝饭,却让凤倾心不由得心惊。
王建平抬眼看她,对她微微笑开,如仙风道骨的神仙那般从容和善:“凤捕头,你我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凤倾心撂下纱帘转身就走,却被王建平开口唤住:“凤捕头是在躲着我么?”
她的脚步硬是顿住,手攥的紧紧的,她心里隐隐感觉到有一些事情或者说是秘密,可能会从他身上揭开。
又或者,他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我为什么要躲着居士,难不成居士是专程在此处等我,要有什么秘密告诉我么?”凤倾心走进酒肆,望着他的眼,直直的问道。
与其被人试探,利用,道不如她直接了当的问出来,主导这一切。
王建平的确没有想到凤倾心会有如此一问,先是一怔,而后缓缓笑开,眼角上岁月的痕迹也被笑意堆起,颇显老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所谓的秘密,只是大家都习惯了戴着一些个真真假假的面具,来做着一些掩耳盗铃的事情。”
“那么你呢,拂柳居士又带没带面具呢?”凤倾心走到他身旁,一撩青色纱裙缓缓坐在他对面,笑得灿烂:“我从离南离去已有五日,我记得三天前拂柳居士要将龙舌刀传给令郎王牧之的,怎么会在离离南一百里之外,与在下同路?”
王建平倒也不恼,深看了一眼问道:“姑娘当真不知?”
“我该知道么?”凤倾心反问。
王建平神色渐渐阴沉,眸子黯淡,冷声道:“就在凤姑娘离去的半个时辰之后,我妻子清月就命殒在你下塌的西院当中,而她手中偷盗的龙舌刀也下落不明,我儿牧之也伤心欲绝至此不知所踪,我王家如今可算是家破人亡!”
凤倾心着实被惊的骇了一跳,没想到在她走后,王家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
王建平满腹疑惑的看着她,冷声试探道:“凤姑娘难道想象不出此事是谁做的呢?”
凤倾心垂眸勾唇道:“陈子夕。”
“说到底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凤姑娘而起。”
王建平凝视她片刻,眼底浮过精芒,沉声道:“凤姑娘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将话说透吧?”
凤倾心唇角向上绽了一绽,伸手摸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没有一丝响动,无心之人?
唇角的冷笑渐渐转为讥讽,转手抬起将刚搭上去的发丝捋下,在肩上垂落,勾唇讥笑出声:“拂柳居士说笑了,难道此事就真的和你没关系么?”
王建平怔愣片刻,凤倾心将手放在桌上去,身子向他倾了一分道:“难道这一切不是拂柳居士默许的么?不然她怎么不好好的待在自己的东院,而深更半夜死在西院,手里还握着那把那么轻而易举就偷来的龙舌刀?”
二人对视片刻,王建平忽然哈哈大笑,赞赏的看着凤倾心道:“果然不愧是离南第一女捕头,果然聪慧过人。”
“也不尽然。”风倾心瞥着他,扯唇道:“就比如,居士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我此时就不知道。”
“你会知道的。”王建平拾起碗咽下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道:“凤姑娘与我同行,不就知道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寺院离得近,我走的远,怕是走不到一起去。”
“是么?”王建平抬眼看着她,墨黑的双眼如炬一般,道:“天有不测风云,也许凤姑娘要去寺院躲雨呢?”
“笑话,这云淡风轻……”
“轰隆,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