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起身朝外走去,看到一个小丫头似疯了般,跌跌撞撞朝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道:“死人了!死人了!有冤魂!有冤魂!”
昭容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衣领,道:“喊什么!还嫌这松鹤堂不够乱吗!”
说着,一个巴掌掴了上去,小丫头立刻安静了下来。
少顷,她似乎回过神,双眸含泪,对昭容道:“昭容姐姐,后院池子里有……有人漂着……死……死透了……衣裳都被人扒了去……我……我害怕!”
闻言,云君同李瑾瑜相对而视,不约而同朝外走去。
昭容忙跟在身后。
很快,两人奔至后院荷花池旁。
云君犹记得自己年幼时,经常在盛夏之际来这里纳凉,偶尔云夫人会边骂边来这里寻人,老夫人则会护着她,不肯将她交到宁月娥手中。
哪料到,如今这里竟已沦为杀人越货的抛尸地。
还没走近池子,云君已然看到水面上漂着一个人,确是赤身果体。
她肌肤白皙,但此刻已现出青色尸斑,看起来着实吓人。
“云君,”李瑾瑜下意识护住她的双眼,道,“还是我来吧。”
“男女授受不亲,若那人是遭人杀害,本就是冤魂,再由你看了去,岂非更是蒙羞?还是我来吧。”
“可是……”
云君没有半分惧色,从一旁挑了跟竹竿,三两下就将尸体划至岸边。
又接过昭容递上来的绳子,没几下,就同昭容一起将尸体打捞了上来……
昭容找了件衣裳,盖在了尸体上。
李瑾瑜这才回过身看去。
虽然面部已经被泡至浮肿,但仍能分辨出,淹死的不是别人,恰是失踪的那个丫鬟。
“啊——”
一个丫鬟看到眼前可怖的景象,失声尖叫晕了过去。
昭容皱了皱眉头,对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当即有眼明手快的下人将晕过去的那丫头抬去了别处。
李瑾瑜俯身蹲在那被打捞上来的尸体旁一阵端详,开口道:“是被勒死的,看样子,当是昨晚死掉的。”
闻言,云君厉声问道:“昨天晚上松鹤堂有何异样?”
留下来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似是吓坏了,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都好好想想,”昭容在一旁道,“今天死的是她,若你们想不出个所以然,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话音落下,终有一个丫头战战兢兢道:“大小姐千万不要怪罪我们,大家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一时被吓得失了魂,昨晚确实没什么异样,只是松竹一天都浑浑噩噩的让人生疑,哪想到当下……看到的就是她的尸首……”
“松竹?这丫鬟叫松竹?”云君问道。
“正是,”方才答话的丫鬟止住了哭声,又道,“奴婢有罪,昨日确实在庖屋撞见了她,按理说她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但她一向谨小慎微、忠心耿耿,所以奴婢并未起疑,昨晚晚膳后,奴婢照常去照看老夫人,这才发现老夫人出了事,仔细一想,松竹已经消失了一个时辰,倘若当真是她下的毒,可能她下毒之后,就遭遇不测了……”
那丫鬟一五一十交代完,云君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好一阵子才道:“你们下去吧,容我想想。”
“是,谢大小姐。”
众人散去。
清晨的秋风似较平日更凛冽了些。
云君立于池旁,瞥了眼那具孤苦无依的尸体,对昭容道:“去查一查吧。”
“是,”昭容应了下,又有几分犹疑,问道,“那这尸体……”
“葬了吧。”
闻言,昭容颇为惊讶。
李瑾瑜却没露出什么惊骇神色。
“小姐,松竹可是杀害老夫人的凶手啊……”昭容看似颇不能理解。
“方才那丫鬟也说了,平日里的她忠心耿耿、谨小慎微,因为知道不得不谋害祖母,所以一整天浑浑噩噩,细思一二,怕是万不得已才做了这等害人之事,最后也赔上了性命。这件事背后必有怂恿或威胁之人,将那人找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听她一番论理,昭容也明白了几分,福身道:“是,一切听大小姐差遣。”
转瞬。
秋池旁只云君、李瑾瑜二人。
云君抬眸朝东边望去,一抹绛红冉冉升起,旭日东升,看样子会是个好天气。
她看着一池清水,偶有鱼儿现身,但很快就于眼前隐匿,忽开口道:“王爷,你可信命?”
“信。”李瑾瑜几乎是未作多想就应了下。
“民女也信。”
这是云君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民女”。
往日,她是中书令的嫡长女,实则是前朝皇上的外孙女,可当下,却没有半个至亲在身边。
虽说她大可以随时同欧阳珣前往安南国,在安南国拥有郡主名位,可她要做的事尚未竟,又怎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