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者看了眼冯默风觉得眼熟,却已经想不起来,迟疑一下道:“寒舍附近颇有峰峦之胜,我看四位来此,似乎是游山玩水而来,也正好一揽。”
“那就打扰老先生了。”黄蓉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
她已经肯定老者的身份,只不过还不肯定对方态度如何,是否太过草率,还是准备先看一看再说。
最重要楚风还没有表态,她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半晌,众人将船靠到湖岸,停在了一处青石码头上。
老者似乎有事,已经先一步从水路而去。他们按照对方指引,走上岸去,果然就如那老者所说,这里的风景非常不错,而他所谓的寒舍,也着实谦虚。四人抬头就见前面楼阁纡连,好大一座庄院,没一身巨富休想置办下来。
众人赞叹不已,过了一道大石桥,来到宏伟巨宅前。
还没等他们敲门,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就带着五六名汉子,前倨后恭而来,看四人出现顿时脸上一喜,快步上前,“家父命小侄在此恭候多时,四位快快请进。”
楚风看他面目与老者非常相似,只不过人更加年轻,背厚膀宽,躯体壮健,也就猜出此人的身份。
黄蓉上前一步问道,“未请教这位公子的尊姓大名。”
“小侄冠英,姑娘直斥名字便是。”陆冠英一看黄蓉说话,想到父亲特别的吩咐,即便他们年纪相差不大,依旧恭恭敬敬,礼数几乎无一不周全。
四人心中若有所思,想来感到熟悉的并不只是他们,只不过这些年太过申诉,一时之间不敢相认,只能隐隐试探,在寻来一个台阶,皆大欢喜。
黄蓉和冯默风看向陆冠英也亲近一些,一面说着话,一面随陆冠英走进庄内,一路上有说有笑,关系很快就请进起来。而黄蓉看着庄内除却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比诸北方质朴雄大的庄院另是一番气象,道路布置更是让她熟悉,脸舍不由微变,目光频频落在楚风身上。
楚风无动于衷,他在归云庄没有感到黄药师的气息,倒也不着急。
说话间,众人穿过前院,来到后厅,只见老者坐在一屏风后,看众人来忙叫道,“四位快快请进。”
“家父腿上不便,特在内恭候。”陆冠英在旁边解释。
四人在老者分道离开时,就已经知道他腿脚不便的事实,倒也没在意,摆了摆手,纷纷进门落座。
穿过屏风后,众人这才看清,老者已经脱掉身上蓑衣,坐在房内榻上,一身儒生衣巾,手里拿着一柄洁白的鹅毛扇,看起来就像是个儒士一般。
楚风抬头一看,这内堂书籍琳琅满目,尽是诗书典籍,桌上还有乐器,以及许多铜质和玉质的摆件,壁上还挂着一幅水墨画,完全是一副饱学之士的作态,想来老者虽然受到黄药师的惩罚最为严重,几乎瘫痪,但是学他的也是最多一个,所以明明身患残疾,却也能传下如此家业。
“不过,本事到了,颓废却也与那黄药师如出一辙。”
楚风看向那副水墨画,画中是个中年书生站在月色之下,手按剑柄,似乎仰天长吁,神情寂寞。
在左上角还题有一词,“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落款还写着“五湖废人病中涂鸦”,虽然书法与图画中的笔致波磔森森,如剑如戟,岂但力透纸背,直欲破纸飞出一般,但那落寞几乎肉眼可见。
老者见楚风一直看着他的画,忽然想起楚风一直很少开口,只有旁边那位穆念慈的小姑娘有为难时,才稍稍出门解围,正好见他观画,四人中就他最模式,想要了结一二,便当年接着这话试探道,“小兄弟,这画如何,请你品鉴一二。”
“这……”
楚风虽然能够读出画中之意,但是对于诗词歌赋毫无兴趣,总不能干巴巴揭短,忙望向身边黄蓉。
“楚大哥不懂画,还请庄主见谅。”黄蓉连忙上前一步道,“不过我到知道一二,不知是否庄主想听?”
“姑娘但说不妨。”
老者虽然心中略带遗憾,但见黄蓉高论,想到对方的谈吐,也不在意这一丝遗憾,反而略带期待。
黄蓉来到那水墨画前,看了眼便回头道,“庄主这画虽是写岳飞的壮志难伸、彷徨无计,但是岳飞是为国为民,壮志难酬才无可奈何,然而庄主安享太平却一腔愤激,满腔委曲,固然与岳飞相似,但这锋芒毕露,大仇人般拚死拼活,怕不是庄主不明,而是心中有怨,借题发挥吧。”
“唉!”
老者听了这番话,也未反驳,一声长叹,神色凄然。
其中苦楚与辛酸,冯默风也能体会,尤其是他最年幼,学得本事不多,远不如老者。不过也因为老者学得更多,才更渴望黄药师认同,也更为颓废。看他如此,心中哀叹,不住走上前一步。
只不过还不等冯默风开就,远处便传来一阵呜呜声。
众人大吃一惊,连忙奔出书房,侧耳细听,似乎有人在吹海螺,只不过呜呜之声穿透力极为强大,响了一阵便此起彼伏,前呼后答,应声一片。
“诸位稍待,山庄似乎又来了客人,我去招待一二。”
陆冠英目光不散的看向远方,扔下一句话便匆匆而去。
四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怎么回事,不知是否应该静观其变,还是跟上去,助这归云庄一臂之力呢?
黄蓉看了眼楚风,使了一个眼色,楚风自然知道她是不甘寂寞的人,也心疼父亲之事,想他善全,今后无需黄药师费心,便点点头,跟了上去。
不多时,众人来到码头,见陆冠英跳上一艘战船,扬帆而去。似乎此客彼客,一场大战无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