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天放晴,万千梨花胜雪。远看,娇枝也隐在白沫里,一阵风来,恰似裙摆掀起的那道翩跹。
这梨花宫便是被无数花碎包围着,远望时自是不曾隐藏那屋角,望不见全面,但仍稍显出几分精雅细致来。
仅仅一道角上,却也装置着无数细小的铜铃。绿叶花牵藤,有的无意攀上屋檐,轻拎着铃铛。
又一阵风过,花香迷醉,清音袅袅不绝,却素得淡雅,叫人姿态悠闲。
此刻两人候在门外,一直等到那漆着古铜钉衔着兽面的大门开启,小钦绝心内一阵紧张,丝毫不敢抬眼望去。
未闻谁言便有几声笑意传开,钦远照例姿态放松,全然不是一派世人所见的阁主作风。也对,到了这等雅地,又是有所请求,自然不好端整着严肃。况且,美人如玉,如花似娇。便是单单看着,也能赏心悦目。
两排宫人整齐划一地站在侧旁,口中齐称弟子见过钦远长老,再下一句才是恭迎阁主大驾梨花宫阙。
钦远只是笑笑,对于这宫内主人那过于执着的性格早已了然。虽深知长老一职自己不可能捞来当当,是以不曾答应。但每次来时弟子徒众皆不改口,索性随她们去。
一路按着指引,宫主姗姗来迟,一袭红装夺目,在满目皆白的淡雅素装中甚是晃眼。她像是精心打扮过自己,在看到来人身影时,面上笑意渐深了。
只是在看到一旁紧紧跟随着的那粒小豆丁时,隐藏在袖下的拳头陡然一紧。她佯装无意,旁敲侧击道:“小姑娘甚是可爱呀,也不知道谁人有这等福气做了她的父母?”
“嗯,宫里来的小娃娃,可不精细着娇养。”钦远直接找位置坐下,也不管她心中波澜如何翻涌。
这两句话一出,立在一旁的魂倒是笑了。此刻大殿一片安静,原来是所有的宫人悉数撤离,是以无人应和。
单从这孩子身上的穿着,明眼人就看出平时过得如何。小娃娃瘦弱,却露出几分青白的腕项,一张明显大病初愈的面庞上,哪里看出可爱?这便是精细着娇养?虐待还差不多。
“她名唤钦绝,是...”略微沉吟,钦远面露肃容,似乎隐约有些不自然。
“是当朝皇帝与颜氏的孩子。”这情绪很轻,几乎令人无从察觉。
哦,便是那先前与钦郎有过一段的女人吗?木鸢强忍住醋意,将目光聚于远方,好叫自己不要失了身份。
“我已准备将她收做弟子,但因为有要事尚待解决,是以暂时先居于你这,不知是否方便?”
“自然可以,只是客居而已吗?”钦郎想要自己做到何种地步,是放任不管还是精心维护?
“并不,在外便称她是你的弟子,还望宫主多多担待一些。”
“钦郎如此顾虑重重,莫非她是...”再也忍不住了,木鸢想要出声质问那孩子的身世,可却被那人斜睨过来的一个眼神制止了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