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沉沉,风不止,狼嚎阵阵,蛇虫暗袭,实不为赶路的好时机,但两人俱是迫不及待。
木须立在原地,看那两团光晕点点跳跃,几步一移,随后消失在视野中,不由轻叹出声。
“山中无岁月,倒也另有闲情,怎么这些小娃儿都想着往外面跑?这山下,究竟有什么好值得探寻的呢?”
对于重来没出过山门中长者提出的疑问,却是无人回应。只余山风嘶啸,隐月无光。
是谁忽然陷入了沉静?倒不如说是怔愣更为合适。
他看着身边一动不动有如入定状态的继任弟子,不由轻拍一下那人的肩臂,摇头失笑。
只留一句跟上,便提前大踏步前行。
“也是,你都没有出过山,如何能答?”那弟子醒过神来,不由追随起师父离开的脚步。
他同样负着手,转过身去。相同款式的衣衫上,背负着同样的担当与不能。
只好任夜风吹进襟袖,灌满怀中。在稍微压下一丝郁闷后,他心中竟对山下那两个孩子无端生出几分羡意。
少年逞英豪,跃跃试关刀。谁年轻时还没有一个江湖梦?这梦里有鲜衣怒马,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与人争,与天斗,潇洒恣意,其乐无穷。
只是时间能够多添负累,等达到某一天,或某种临界。当一切不得不做出抉择时,甚少有人能够把袖轻拂,拭去那半生经历所得到的荣耀与勋章。
笑他人看不穿,悟不透的,自己却说不得,劝不得。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谁,还没有几个身不由己的事情?
两人无声沉默,一路上谁也不理会谁,就这样走过一段时间,蒋钦绝已经能够清晰地望见山下的小水潭。
她略微停顿,知那不远的地方有三条路选。于是陡然移步,飞快地朝那蜿蜒小路掠去。
她的另一个同伴猛地一惊,回头却望见那易主的玩宠正朝着自己的脸上撞来,不由慌忙接稳。
而此时,那孩童已经跑得没了身影。孟奇闲略微思忖,将掘地往肩上一放,也挑了一条路去走...
想到临行前将那白底黄皮的小家伙连同那位小弟子,一块儿趁机甩落。蒋钦绝就心中得意,仿佛一下子安稳了好多。
就该如此,弄一个自己并不清楚底细的人搁在身旁,这也是闯荡江湖者的大忌。她虽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总之,在没有确认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贸贸然随意交浅言深的。
因为,如今的她,依旧弱。就算先前那被迫接收了一顿饭缘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如坦坦荡荡,也给对方留些好印象。
在嫌弃了一通自己后,蒋钦绝脚步不歇,打算一口气跑出这荒无人烟之际。也幸好这引路的不是火把,而是风吹不灭的夜明珠,否则沿途不知都灭了几回。
此刻黎明将至,珠光隐淡,面前又充蒙着雾气,叫人看不清前路。她索性收好明珠,凭着一股新奇意动,不改横冲直撞的架势继续前行。直到触碰到前方的天地辽阔,她才调慢了速度。
眼前依然是土地,但好歹也不是在那既蜿蜒又磨蹭的小道上。
这整个空阔的原野,现在独属于她一个人的了,因为眼下一个能活动的都没有。
是以,在她又走过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看见一个动物时,不由心中警戒。
她不声不响地踩着软下去的草坪,企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搜寻有用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