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毒攻毒的方式,蒋钦绝在耐心研究解药配方。这些密密麻麻的研究材料此刻正堆在洞穴里,无端生出几分叫人烦闷的逼仄感觉。
在她的右手旁稍远位置,寒暝正满脸乖巧地端正着姿态,一动不动地坐在一块岩石上,看山洞中的身影忙上忙下。
时间仿佛静止,又好似从来没有时间。渐渐地,某人腹中似乎有响声传出,连带着脑中清晰接收到了饥饿的感觉。
他轻轻按动腹部,张张嘴,看各种山鼠灰兔聚在脚下,有的奄奄一息,有的浑身抽搐。但更多的,是同他一般,动也不动。
他收回视线,看那被众多根植草叶包围的身影愣神。对方似乎正在被一个十分棘手的麻烦牵绊住,正处于极端暴躁的边缘。
他看了半晌,越看却是感觉害怕,所以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更将饿字死死咬住。
至那日落水以后,寒暝便不敢过于接近对方,也不敢大声说话。要不是蒋钦绝过于面善,再加上他对其有几分熟悉和依赖,他想自己早就跑了。
奇怪,印象中自己似乎跑过一次吧?寒暝两手撑着下巴,眼中的迷茫渐盛。
突如其来的痛呼声从背后响起,唬得正耐心研制解药的蒋钦绝吓了一跳,她转身看捧着头在地上不断扑滚的某人一眼,面上神情严肃起来。
紧接着,砰砰砰地撞地声传来,蒋钦绝快速走近,手起刀落,以片刻不离身的剑柄将其击晕。
总之,痛呼声结束,蒋钦绝干脆扣住那晕倒之人的手腕,凝神摸脉。
“脉象虚弱,内息凝滞,还是静养一段时间吧。”
说完这话,蒋钦绝索性将那些流窜于经脉中的杂乱内息涤净,然后封锁住他周身几大武脉,是想先除了那毒再论其他。
再以后,此间便成了一份冗长的沉默。蒋钦绝心里明白,此处虽然安静,却也不适合久待下去。就是为了脚下的病人,她也需要尽快做出决定。
此山林甚小,山中草药毒物品类不多,尤其是在蒋钦绝仔细研究完那些材料之后,她近乎绝望地发现能用得上的东西太少,且压制其毒性的东西仅有二三。
情况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太差。第二日,太阳依旧从东边升起。
寒暝是被饿醒的,他昨日夜里,是有醒来,可惜那毒发作,蒋钦绝在将压制其毒的几位药喂下之后,便就无法,只好故技重施,使了巧劲让他睡下。
再次醒来,某人只身在洞穴一处。他此刻的感觉非常不好,整个脑袋都好似浸在了棉花团里,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远方有人影跃动,看不太清了。
脑中半点记忆也无,只依稀觉得自己曾经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可什么是了不起的人物?寒暝想了半天也搞不清楚,仍然兀自纠结着这一处,不出一声。直到手旁碰到一个烫烫的东西,有声音告诉他,该吃点东西了。
“吃完这些,我们就上路”那声音继续道。
宛如珠玉敲击在侧,十分悦耳,听不出情绪如何,但莫名有些熟悉。也许与天性有关,向来谨慎的他竟然接过那羹汤,十分自然地喝光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寒暝放下空碗,敛低眸子,既不说谢也不动作,惹得那声音哼笑一句。
“相比之前,乖巧多了。”
眼前结了雾,他就着声音去寻,尽最大力气撑开双目,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很想问上一句,自己是谁。
那身影很自然的伸出手,将他拉起。也不问状况如何了,只说道:“抓紧了,跟我走吧。”
在决定冒险去搞一些珍贵的药材时,蒋钦绝就没让寒暝穿过那十分招摇的红色衣服。毕竟目标辨识度太高。她虽不怕麻烦,但也不喜将时间浪费在处理闲人的杂事上面。
于是此时,一高一矮两个人穿着相同,皆是玄衣赤带。那相携着并肩前行的背影,尽落一人眼中。
这是一个男人,是穿着同蒋钦绝一般无二的男人。而此刻,他双眼锁死在两人交缠的手中,无端生出几分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