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的异样,知道其秘密的人多数不在人间,少数如无必要简直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钦珏就是其中一位。
也不该说是机缘巧合还是其他,最初,钦珏在发现这位帝王犯病的场面时心中还是一喜,直觉自己机会来了。因为就那人当时的状态,神医到了说不定也会来一句病入膏肓药石罔顾料理后事吧。
可怎知没过几天,那位皇帝陛下在闭关几日后竟又生龙活虎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定有秘密,本来她无意窥探,但如今不同了。因为她之所求,并非只是活得安然。
加之将钦绝在临走时不会再出现的保证,叫她自觉揽收起这个身份的所有责任。
她在心底暗示自己是储君,未来大卫皇帝,必然要搞清楚周围一切不安定因素。即使是涉及到老皇帝,但为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内更好地存活,她也别无办法。
换一句话来说,她就是看中了老皇帝座下的龙椅,而且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自那日谈话后,蒋钦绝可以说是直接把压在她心底的石头给搬走,叫钦珏重获了新生。
因为对手自动放弃了身份,她成了最正大光明的一人,只要拥有这个身份,她将获得一切。
于是她开始着手暗查,因为涉及到此人的身份,钦珏查得相当小心谨慎。起先,她是什么也没有查到。但之后,随着老皇帝越发不耐烦隐藏行迹越发丧心病狂且毫无顾忌地行事,随着身旁亲近之人再不得忍耐纷纷溃逃时,有近臣告诉了她自己知道的所有。
乍听闻这个消息,对钦珏的冲击是相当大的,怀疑,震惊,恐惧的心情轮番在她心中上演。她本该不轻易相信,但老皇帝已经丧心病狂到拿宗族里的功力不错的人接济自己已是证据确凿。
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事怎么会在最初毫无预兆?她以为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那个好师父同这个身份的最初拥有者说不定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会一个找来替身一个甘愿放弃一切的吧?
说不定便连四郎,也是因为知晓情况,才故意躲藏起来了吧?
“他信不过我!”已经钻入牛角尖的人思绪乱得很,嘴角更是不由勾勒起苦笑。
傍晚的云红似火,足足烧够了半边天。在某处青石勾勒的石阶枯亭里,一人仰头呆呆看着前面的红墙高瓦,心思漂移。
等到夕阳彻底移了位置,驻足山底隐匿了光,那亭上的影子才堪堪略动。当下寒风逸起,此处却无比安静,那人用本来的面貌,醉倒在半人高的杂草丛中。她眉心轻蹙,似因与梦魇缠斗,才误了归期。
在离她三百米的地方,那里人影匆匆,花团锦簇,红席张扬。此般境况,一直延续到深夜半旬,才清空了人的气息,重新归整于死气沉沉。
那排列整齐的桌椅,虽尚且无人来坐,但排场已然撑开。当前虽是极静,但也只是暂时的。
此刻,夜黑得瘆人,连风也不敢喧嚣。只有皇帝他独自背负着手,面庞上显现出一晃而过的得意。
也是,天子宴请,谁人胆敢不来?便是在千里之外,接到宣召后亦当飞驹驰往,不可延期。
不久后,在那千里之外,年轻将军才从战阵下来,血煞之气扑鼻,直接吓蒙了前来传旨的公公。
小太监抖嗦着手,不待展开宣读便被那人一把夺去,随意抖开。他斜眉微挑,半分尊重也无。在看完那人以恩赏钦赐的口气写下的指令后,他噗哧一声笑了,还是年轻的面庞上坦露出曾经苦苦隐匿的自信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