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同先生讲明?”
韩绮淡淡道,
“一则不想因着我的事儿,碍了比试,二来儒袍宽大,她做的隐蔽,我便是当众指责她,她也可来个矢口否认,说不得还要倒打一耙……”
夏小妹气呼呼取了竹制的水勺为她倒水,韩绮伸手接水洗手应道,
“此时闹起来,她只需咬死不认,倒是我无礼了,无坊……来日方长……”
韩绮的性子两世皆是如此,外头瞧着性子绵软,内里也是个记仇的,只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礼让三分,但若是欺人太甚,那必是弄死毋论了!
韩绮两世为人,在教坊司里见多了女子间因为嫉恨使的种种手段,若论起狠毒来并不输于那些以刀搏命的男子。
前头她得了一个甲等头名,乙班之中便有人私下里闲言闲语,不过她对书院里这类小女儿间的嫉妒憎恨向来都是置身事外,听在耳中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料想着不过传传小话,应是弄不出甚花样来的,却是没想到胡仙儿今日竟会在这样的场合之中,暗出阴招!
这笔账自然会记下来,以后寻着机会必是要报回来的!
韩绮沉得住气,夏小妹却是个直性子,心里有气不发,憋着极是难受,气哼哼道,
“甚么来日方长,要我说有仇当时报,我们悄悄儿跟在她身后,待到了人少的地方,教训她一番才是!”
韩绮微微一笑将左边袖口浸入水中揉搓,
“今日里书院人来人往,你去何处寻无人之地,若是让人瞧见了,岂不是惹祸上身……”
有仇自然是要报的,可若是赔上自己,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么?
夏小妹上前助她把袖口拧干,皱眉道,
“这墨汁浸入了布料之中,只怕是洗不干净了!”
韩绮笑道,
“无妨,现下洗淡一些就是,待回去再想法子!”
好好一身新衣裳,才穿了头一回,实在是可惜了,回去问问姨娘可有法子。
“只得如此了!”
韩绮这时才想起来问朱厚照,
“朱佑君呢?前头不是同你一块儿走的么?”
夏小妹皱鼻子应道,
“那三思院的贺师兄不但文章做得好,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位庖厨高手,前头在厨间使得一手好刀法,将整只鸡给剔骨,还不伤一点儿皮肉,朱佑君瞧得入了迷,我叫他都未曾听到,我便索性自己先过来了!”
幸好自己先过来了,若是不然还瞧不见那姓胡的欺负绮姐儿呢!
绮姐儿就是个老实性子,便是受了欺负也不会同人讲的!
韩绮闻听来了兴致,
“我们先过去听完先生读文章,之后再过去瞧瞧……”
这厢拉了还是气鼓鼓的夏小妹过去,此时三柱香已烧完,孙先生将众人文章全数收拢在一处,领了众人到另一处房间之中,此处早已有各院的先生等候,孙先生当着众人依次朗读文章,下头几位先生立时点评,一旁有负责记录之人,将卷子姓名记在纸上,待到全数读完,这孰胜孰负便一目了然。
孙先生这厢一一读来,众人围在此处听得精彩处都纷纷点头,听得那文笔荒唐,前言不搭后语之处,便哄笑一堂,倒也有一番热闹!
韩绮与夏小妹与众师姐妹挤在一处,正专心听孙先生读文章,只发觉身旁的夏小妹动了动,转头去瞧她,
“夏姐姐要去何处?”
夏小妹应道,
“我内急,要去趟茅房,你在这处等我不要走远了!”
韩绮点头,
“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