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武还给了银子?”
韩纭自然不知这位慷慨的朋友,乃是未来的三妹夫,闻言叹道,
“这个人倒是个十分义气的好朋友,知晓你姐夫手头紧,私下里给了五十两银子,只那银子还未捂热,便转手就给了家里……”
说罢愁道,
“我是听说了,公婆在外头借了银子,这回叫我们回去不是为了还债吧?”
韩绮听了是一阵无言。
话说自大庆开国以来,皇后多出小户之家,如此一来联姻的两家人乃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初太祖定下规矩的时候也是想到女方的家境必是不能与皇家相比,因而女方一应出嫁之物都是由宫中置办,并不要女方出一分一毫,反倒还有赏赐的。
因而未来的皇后娘娘只要记得大婚之日将自己带上,便能全副仪仗,銮驾摆开的自午门御道之上进宫啦!
要说呢若是国家有银子,这自然是不用多说的,但如今国家没银子,虽说弘治帝在位十六年,一直奉行节俭,但架不住这一年到头四处的灾祸,又还同外族打仗,又还要养一大帮子皇亲国戚,因而国库本就是寅吃卯粮,户部到处抠来挪去只拨了二十万两银子给皇帝做大婚之用。
朱厚照想着前头才说要效法先帝节俭,连自家的登基大典都搞得十分简朴,到了大婚这上头也不能铺张喽,因而也是让礼部按着便宜的办,所以这户部拨给夏伯爷的银子也少,夏伯爷嫁个女儿,虽说不能与天家并驾,但总要在门面上弄一个门当户对出来,因而将一个安康伯府修得十分富丽堂皇,户部给的银子加上先帝赐婚时的赏赐肯定是不够的,夏伯爷无奈只得去借了银子!
如今这安康伯府外头看着一派华丽高贵,实则内里已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这得了一个皇帝女婿,嫁女儿嫁得全家举债,也算得是奇事一桩了!
韩绮一路听着韩纭诉苦,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便到了,如今夏家已是搬入了新建的安康伯府,二少爷的马车回来,自有那门子打开角门,让马车入了二门才停,韩氏姐妹下来,跟在夏文彬身后去见安康伯夫妇。
夏鸿夫妻见了二儿子夫妻回来,很是高兴,又见着韩绮也跟着过来,蒋氏便笑着对韩绮道,
“三小姐即是过来了,便去瞧瞧小妹吧,她这阵子正在烦闷呢!”
韩绮心知他们这是有事要谈,便微笑着行礼退了下去,身后带着桃李,跟在领路的丫头身后去寻夏小妹。
夏小妹如今的规矩已是学得很不错了,端坐在那处,腰挺背直,目光悠然已是很有几分未来国母的架势了!
韩绮进来,夏小妹便是眼前一亮,下头穿了绣鞋的双脚动了动,刚想跳起来去拉韩绮的手,却猛然想起一旁立着的女官,当下轻轻咳了两声,嘴角扯动露出一个适好到处的微笑,
“那个……咳咳……韩三小姐请坐!”
韩绮微笑着依言坐下,也是学她直腰挺胸双手垂放在膝上,坐得很是端庄,
“夏小姐最近可好?”
夏小妹仍是端着假笑道,
“倒是一切都好,三小姐呢?”
韩绮也假模假样道,
“最近专心学业,又科举在际倒是忙碌了些……”
“科举……”
夏小妹瞪着大眼儿,
“科举与……你有何关系?”
韩绮应道,
“书院最近每十日便有文会,各方学子都前来切磋,先生每每都命我们做文章,说是我们承圣书院里的女才子们也要与各路高手一比高下……”
夏小妹最爱热闹,听得这个消息如何不心头痒痒,有心拉着韩绮追问,又顾忌一旁的女官,想了想轻咳一声道,
“你们先下去吧!”
厅上众人纷纷施礼,鱼贯着出去了!
夏小妹见众人都走完了,便跳将起来过去拉了韩绮往里头去,嘴里犹自愤愤道,
“好你个韩老三,你如今是不管我啦!让我一个人在这处受罪,自己倒与各地的青年才俊逍遥快活去啦!”
这甚么话!
韩绮听得暗自抚额,对她道,
“幸得这是没人听到,若是让外人知晓了,皇后娘娘……你可要赔我的清白!”
二人进得房中,夏小妹将门一关,自己却先扑到了临窗的榻上,在上头滚了几滚,
“哎哟!妈吔……可是累死我了!”
这厢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对韩绮懒懒一挥手道,
“放心,我可是皇后娘娘……待我……不对,待本宫下一道懿旨,将你赐婚给明年的新科状元郎便是了!”
韩绮笑着过去看她仰面倒在那处一派累瘫的模样,笑眯眯道,
“多谢皇后娘娘赐婚,不过……状元郎就免了吧!”
那戏文里说甚么状元郎打马游街,与小姐一见钟情的事儿可是万万不能信的!
要知晓人们不是常说甚么十年寒窗么?
其实读书人何止十年寒窗,便算做是四五岁启蒙吧,要想学有所成,至少也有个七八年吧,这已是算天资卓绝才的人物了,待得十二三岁去应院试,一次考中一二等才能录科去考乡试,乡试三年一界,便是运气好,头年院试,二年乡试,也有十四五岁了,再之后还有三年一次的会试,再之后殿试,即便是一路顺当的上来,考成了状元郎,这年纪也要在十七八岁了,似这样的也不必想了,人家在中秀才又或是举人,家里的门槛也早被媒人踩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