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你瞧前头那个矮些的,生得一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
……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当了皇帝陛下是恶人,朱厚照听在耳中却是更加得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说小话的人,待得对方畏惧的缩了脖子,转头对卫武嘿嘿笑道,
“好玩儿!我从小便常常羡慕我那些宗室里的兄弟……”
“哦……为何?”
朱厚照嘿嘿笑道,
“他们在外头天高皇帝远,可以闹市行马,欺男霸女,当街耍横,好不威风……”
顿了顿,一向往道,
“做个人人都怕的恶人,乃是我幼年最大的梦想!”
唉!只可惜他生在皇家,又是唯一的独苗,他若是当真做了恶人,只怕要被百官劝谏的奏折给淹死!
卫武闻言哈哈大笑,
“你做不了人人惧怕的恶人,若是能似太祖、太宗一般做个四邻皆怕的皇帝倒也是不错的!”
朱厚照听得双眼发亮,似有触动一般,却是久久未说话。
一行人要去九珍楼,那处早已有一屋子卫武约的人,正等着他们呢!
到了地头,二人当先去,那掌柜的见卫武进来,便笑眯眯迎上来行礼,
“卫爷这阵子久不过来了……”
看了一眼朱厚照,却是没有将人给认出来,
“这位爷是……”
卫武哈哈一笑道,
“这是我的好兄弟朱大,乃是刚入的京城,今日特地叫了一班朋友为他接风……”
“原来是朱爷……您请进!请进!”
朱厚照见自己未被掌柜的认出来,不由大喜,与卫武勾肩搭背上了楼,进到那包间里见得济济一堂,坐了各色人等,见着卫武来了便都起身拱手道,
“卫兄弟来了!”
卫武笑眯眯推了朱厚照到面前道,
“诸位,这是我过命的好兄弟朱大,今儿大家见个面,吃顿酒,以后好相互照应!”
众人都拱手叫一声朱兄弟道,
“今儿有幸啦!”
却是一个个上前来同朱大见礼,先一个油头粉面,眼神不正的正是李尤,
“朱兄弟,鄙人李尤,外号花里浪说的就是我,朱兄弟但要逛青院,寻勾栏必要找兄弟我做陪,这京城地界儿上,哪一位姑娘功夫好,哪一位姐儿有绝活儿,你问我准无错啦!”
说着话让到一旁,却有另一个人生得矮矮胖胖的汉子上来,大热的天气敞着胸怀,腆着肚子,腰间竟还插了一把指头厚的宽背短刀,朱厚照见了很是好奇,那汉子见他瞧自己的刀,便笑嘻嘻拿出来在手上耍了耍,一把厚重的砍骨刀在他手中竟似轻如羽毛一般,舞起一团光影,
“朱兄弟,俺是杀猪的牛哞,人家叫我牛一刀,俺的刀功在京城地界儿上,称了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你要买肉便我来寻我,说是一斤决不会少你半钱的!”
待得朱厚照还了礼,又有个高瘦的汉子上来,却是指了自己笑道,
“朱兄弟,我是那城门官儿王六,以后进出城门自来寻我,必给兄弟方便……”
又有个獐头鼠目的汉子上来,
“嘿嘿!朱兄弟,我冷小四儿旁的本事没有,但偷鸡摸狗的本事却是一流的,江湖上有人送号毛不留……”
朱厚照闻言奇道,
“明明就姓冷嘛,为何叫毛不留?”
那冷小四儿嘿嘿笑道,
“这江湖上的朋友打趣我呢,皆是因着有一回我同人打赌,入户偷了人一身的毛,还能不惊动主人家……”
说罢众人都笑起来,有人打趣问道,
“冷小四儿,你偷了人家甚么毛?”
冷小四儿一瞪他那绿豆小眼儿,
“即是毛都不留,自然是甚么毛都偷的喽!”
众人闻言是哄堂大笑,这厢众人一一过来给朱厚照见礼,却是三教九流甚么都有,连那倒夜香的也有一个位列其中,这位外号就叫夜来香,却是众人里头打扮的最是华丽的一个,一身上好的苏绣衣裳,脖子上还挂了一个大金锁,又腰上用的是金带,手上拿把美人图的折扇,下头吊坠却是上好的和田玉,这一身打扮走出去,人人都当是个暴发户,谁会知晓他竟是个收夜香的。
那夜来香关连山对朱厚照道,
“朱兄弟且不要小看这夜香,这三百六十行,哪一行做好了都能出人头地,关某将这京师之中的夜香全数给垄断了,这京师里几十万人口拉的屎尿运到外头,卖给那些农庄里的农户,虽说活计下贱脏臭了些,但收入极是可观,决不比城里哪位富贵老爷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