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的,布谷你虽然一直有他在身边,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孤独的。否则也不会自从我认识你以来,就从未发过一言。”
布谷随手翻起地上一枚石子,下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彩蛎壳。她捡起来,极其准确地丢到了鲮朗背着的窄口篓里。
“我爸爸曾告诉过我,在鳍族领地里混居的其他任何族群,什么鸟族、噬族、长人族等等,生活时间长了,便会出现和鳍族人同化的现象。比如忘记通麋语、只说鳍语、离不开海洋,甚至身体上会出现鳍族人的特征。可你和鶶佐都已经在我们这里生活了九年时光,为什么这些现象从没在你们身上发生呢?”
“那是因为知更族只有我们两人,”不远处的鶶佐回答道,“布谷君的心中永远驻着她的知雀族情节。”
“就是和我样貌一样的那个悯雀哥哥?”鲮朗反问道。
布谷坐到礁石上,缓缓闭上右眼,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话了?”鲮朗用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鶶佐。
鶶佐叹了口气,“布谷早已不是那个去刻意回避往事的布谷了,再怎么说,九年时光完全可以冲淡她心中任何的苦痛。”
鲮朗试探着走近布谷,拍了拍她的肩膀。布谷也很自然地握住鲮朗的手掌,将其贴在自己脸上,专心地感受着这个少年传递给她的温存。
良久之后,布谷才再次站起,往小岛南侧最大的那块礁石上走去,此时的鲮朗已经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鶶佐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像是自言自语道:“布谷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小心思里有什么,不用说就能猜得出。你说得没错,她心里一直很孤独,需要一个同龄人给她安慰与情感寄托。当然,不可能是我,我和她不是同龄人。”
鲮朗若有所悟,用感谢的眼光看了眼鶶佐,然后急忙向已经走到大礁石顶的布谷追去。
两人迎着海风,并肩坐在礁石边缘,见夕阳逐渐往海平面靠近,红通通的铺满天边一线,一支宽体船在海面上飘飘荡荡,像是这幅绝美之景上最恰如其分的点缀。
“看!布谷君,我爸爸就在那条船上,咱们做的彩蛎壳串肯定卖了好价钱,等晚上一定要来我家吃饭哦!”鲮朗抬手指向船的方向。
布谷托腮看着夕阳余晖映照下鲮朗那如她悯雀哥一样俊朗的面容,不经意间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也不管鲮朗有没有看着自己,兀自对他轻轻点着头。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鲮朗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布谷也是一惊,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竟然来自那艘宽体船的周遭。再仔细向海面眺望,远处天空出现一个和宽体船体积相当的飞行物体,正向宽体船开火。又是“轰轰”几声,宽体船旁边的海面炸起数根水柱,船上的人哭喊哀嚎着乱成一片。
鲮朗被吓得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嘴里喃喃低语:“爸爸……爸爸还在上面!”
刚说到这儿,宽体船再没先前那几次幸运,一枚爆弹打中了船身。在传出剧烈而又刺耳的爆炸声后,宽体船被生生截成了两段。随着船身又被击中两次,幸存的人们纷纷跳落海中,一个劲地往小岛方向游去。
此时的鲮朗再也坐不住了,豁然站起身想立即赶往沙滩方向,但情急之下脚底打滑,一下子便往礁石下面跌去。幸好布谷在他身边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才没让他从崖顶掉下摔死。
不过布谷毕竟只是个女孩子,虽然用尽平生的力气,还是不能阻止鲮朗的身体一点点往礁石崖下滑去。
“抓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