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开工。
三人都是练功夫的人,干这些活自然不费什么劲。成人杰和郦云的工作在棚子底下,避开了太阳暴晒。
雷雄的工作重些,还有技巧。不过对他来说,这根本就易如反掌。雷雄把一排排的坯砖整齐地摆放在板车上,摆得越整齐和紧密,便能摆得越多,但是又不能太过,否则坯子会粘连成一体又得重新回到泥口。雷雄总是比别人做得多,别人摆五排,他摆七排。运用板车的技巧也是恰到好处,不费一点儿力气。
和他做同一个工序的另外两个人累得汗流浃背。一会儿,他们的板车上几乎已经没有砖可码了,他们索性坐在车把上休息,抽烟。
“你一个人做得了,我们回老家去。”
“这么利索,管事的一定会喜欢你,给你多算点。”
两个人用开都方言酸溜溜地说道。
雷雄这才意识到,这是按块计件的,谁的晒场码得多,那便是拿的钱多。他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才两个小时,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的还多。
坯子再出来,那两个人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接住呀,大师兄!”眼看着坯子要掉地上了,郦云叫道。
雷雄把出来的坯子都接住,一手推了一辆板车,送到晒场去。那两个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再回来时,对那二人笑笑,说:“以后我只做半天,免得抢了你们的活路。”
那两个人早已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唯恐因为他遭到淘汰,听他这样说,齐声问道:“兄弟,这话算数吗?”
“我师兄说话从来没有反悔过。”
郦云答道。
那两个人推着自己的板车来接坯子,一个说道:“女娃,你也是快脚快手,一个人供应我们三个。照这样下去,不到下午,今天的产量就完成了。”
郦云轻快地一笑:“这地方闷死了,做完好出去玩玩。”
到了中午,传送带上面再没有泥出来,计划一天的量,半天就完成了。
人们把机器关了,坐着歇气。
管事的满脸堆笑,说:“中午多休息两个小时,下午还要做。小伙子,你跟我过来。”
雷雄见他叫的是自己,跟着他来到大烟筒后面。
“管事,找我有事?”
“嗯,你这个小伙子不简单,你愿不愿意帮着我管理这个砖厂?”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有这个打算。”
雷雄不假思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排斥这个想法。
“我看得出,你们都很能干。你答应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为什么?”
“工头在外面还有几个厂子,他照应不来,准备叫我去别的地方,那我得找一个人来接替我。我们虽不是老乡,但我很喜欢你。”
“你不要再说了,我只想做好自己的分内。”
……
中午,管事的让人加紧备了大半天的泥。不到下午收工,人们又把它做完了。
“照这样下去,今年的产量要翻番了,就是累点。”
“咱出来是为了啥子哟?累点怕啥子,只要票子多。”
人们议论道,对这三个人投来异常友好的目光。
成人杰嘀咕道:“现在说我们好话,累趴下不怪我们才好。”
雷雄把师弟师妹叫到一起,轻声说了一席话,两个人对视一眼,点头答应。
到了第二天,三个人都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但仍是比那些人平时要快一些。
一天重复相同的动作无数次,夜晚躺在床上时,三人还是觉得些微的腰酸背疼。不过到第三天头上,这种不适感已经完全消失,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三人对里面的环境和人们都熟悉起来。对这环境,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只知道,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雷雄偶尔拿出师父给他的木盒,看一看,只得又放回原处。
“你瞧什么呢?这盒子看着挺精致的。”一个室友盯着盒子,眼神怪怪地问道。
雷雄笑笑说:“没什么。”
晚上,月朗星稀。雷雄独自一人,来到后山。虽然有风在轻轻地吹着,但仍不解闷热。他奇怪这树林里竟然听不到蝉声,也没有萤火虫,但也懒得细想。他环顾四周,找到一棵大松树,跃上树梢,折断一根一米多长长的树杈,把松针摘了,用它当作一个工具在地上戳了一个小坑,然后以掌为刀,运足内力。掌风到处,被松动的土被拍得四散。很快,一个一尺见方一米来深的土坑就挖好了。
雷雄把小木盒放进土坑,自语道:“这地方人多手杂,放在宿舍始终不安全。如果万一丢失,帮师父寻找亲人的线索就断了,我也不能一天到晚装在身上,只能先埋在这里。有了安定的地方,再挖出来。”
何志友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天傍晚,即将收工时,大家一如既往地干着活,工棚里忙碌而又紧张。
忽然,郦云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成人杰一看,急了,忙停下手中活,将郦云背到宿舍。
雷雄跟了进来,摸了摸郦云的额头,只觉得烫手。
整个生产线也都停了下来。
成人杰跑去食堂倒开水。过来时,郦云已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