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男子吃饱了,说了一会话,横七竖八地倒在草地上睡了起来,微微的鼾声和着潺潺的水声在静夜里无比清晰。
那哑女悄悄起身,向河上游走去,直到看不见四人了,才将自己衣服除下来,整个人钻进水中,轻轻地洗起澡来。
初时,只觉得清凉温润,一会儿便觉得寒气入骨,忙起了身穿好衣服。
她从布袋里拿起梳子和镜子,在月色下将自己洗过的头发梳理顺了,看到镜中自己有些朦胧的面容,心里一沉,暗骂自己:
“你为什么不下手?就算他背着你的时候想捏死他没有把握,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完全可以让他吃下那个馒头。你这个没用的臭丫头,他是你爸爸的敌人,是他把你们害得无家可归的。”
她丢下镜子,从地上用力搬起一块石头,一步一步朝那四人走去。
走到一半,心里又想:“他是个好人,刚才若不是他把我从狼嘴下救出来,我这时候已经死了。他一路对我细心照顾,我不能这么没良心。长这么大,没有哪个男孩子这样照顾过我。”
她放下石头,将布袋中所剩的几个馒头都倒出来,恼恨地扔进水中,心想:“他救了我一次,我也得饶他一次,现在算扯平了,以后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她低着头,轻轻地走回原地。
一抬头,却看见雷雄站起身来,正在四处张望。
雷雄见了她,问:“小妹,你一个人去了哪里?”
哑女听见他声音中满是关切之意,微微一笑,点点头,坐了下来。
雷雄说:“你也休息吧!”说完侧躺下来,闭起眼睛就睡。
哑女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眉宇间尽是坦荡与英气。再看眼前将熄未熄的火堆,满天的繁星和一轮已经西斜的明月,还有明月映照下的山峦,耳边听着草丛中一些虫子低低的叫声和河水流淌的声音。
她内心欢喜,在这梦幻而又分明的夜色中,只觉得无比的宁静和愉快,是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觉。
不大一会儿,眼皮慢慢地合上,睡了过去。
如水的月光普照着丛林与草地,这个世界是那样地静谧与柔和。
……
田安开着面包车,载着潘胜,从深山小楼出发,凭着昨晚的记忆,花了四个多小时,将车径直开到了长美服装公司的大门口。
这时候已到中午,二人将车停在远处的树下,到保安室问讯。
因为刚好是下班时候,当班保安去吃饭,便由领队徐明生来顶班。
徐明生看这二人非常面生,心里一紧,问:“你们是什么人?找马经理什么事?”
潘胜说:“我们是他朋友,你直接跟他说,那几个小子没有走远,他自然就明白了。”
徐明生吃了一惊,随即镇定下来,说:“你们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马经理在休息,我也不能帮你通报。”
潘胜说:“你不知道不要紧。雷雄那小子一定是在这闹了事,所以昨晚才遭到伏击吧!”
徐明生说:“你们妨碍了我上班,快点走吧!”
正说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戴眼镜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从神态和步履看来,颇有些官样,正是马世金。
徐明生一看,忙走上前去,和他耳语了一阵。
马世金脸色一变,朝这边一瞧,潘胜正对着他颔首微笑。
马世金心中想:看来他们真想结识我?得弄个明白,这两位什么来头,要小心应付。便大步走到门口,作了一番自我介绍。
潘胜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马经理赏光到外边吃顿饭。”
马世金心中没底,便说:“要我如何相信你们?”
潘胜呵呵一笑,说:“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却没想到马经理相貌堂堂,却这样胆小,难道怕我们吗?”
马世金心中暗忖,在栾岗这一带混的没有我不知道的,这两人是从哪里来的呢?不怕,有“大菩萨”照应,是朋友自然好说,是敌人也自有法子。便哈哈一笑,说:
“对姓马的来说,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潘胜说:“果然是做大事的,有气魄!我叫潘胜,是汉北卫州人,就佩服马经理这样爽快的人。请上车!”
三人坐在车里,马世金从潘胜口中得知雷雄并非被他差遣的那几个人打败,心里有些发毛,指引田安往一条小路上驶去。
车子几经周转,一会儿,驶进一个小村,在村口的池塘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