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几乎能够将天空撕破的呼啸声,沉重的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轨迹呼啸着朝着目标飞去,那红色的轨迹是引信点燃后在空中喷出的焰火,炮弹落到地面的片刻后,装满火药的炮弹便炸出一朵火花将砖木结构的房屋炸塌,房屋在炮击中化为废墟。钢铁的破片向四周飞舞着,空气中迅充满了飞扬的灰色尘土和赤红色金属碎片。
此时的“快捷号”上,炮手们拼命的装着炮弹,他们装弹发射的节奏不断加快,不过也多亏了他们将左舷的几门32磅卡龙炮搬到了右舷,这样一样,他们才能不断的朝着码头一带炮击。
在“快捷号”上的水手们,用一发发的炮弹去轰击着汉口的时候,隐藏在码头附近的太平军炮队,不断的用铜炮、土炮对“快捷号”加以炮击,但双方的差距在此时却尽显无疑,尽管“快捷号”上的水手们并不是专职的炮手,可是对于每个水手而言,基本的炮术是必须掌握的,毕竟在大海上随时都有遭遇海盗的可能,加之他们炮击的是一片区域,自然也就无所谓准头,但太平军的炮手却不同,他们需要攻击的目标是快捷号,因为吃水深的关系,所以“快捷号”一直泊于距离码头百丈开外的位置,而太平军的炮队为了隐藏,更是藏于码头外,如此一来,相隔两百多丈,加之其本就未经训练,这炮弹打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头,除了在“快捷号”的周围激起一个个水柱外,其炮弹并未对它造成太多的威胁。
终于,夺路狂奔的朱宜锋逃到了码头上,此时的码头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奔逃的太平军官兵,还有一些苦力,尽管相隔两百多丈,但在进入码头的瞬间,朱宜锋还是能够看到江面上的“快捷号”舷侧不断喷吐出的火舌。
现在怎么办?
在呛人的硝烟中,薛海龙借着江上的炮光,看着码头上四处逃散的乱匪,他们怎么动起手来了?这当然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此时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可是往那里逃呢?
那洋船上的大炮正不断的用它的怒吼声撕破这夜空,炮弹在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弹坑,在爆炸的瞬间又将砖块泥土炸飞上天,随后那些东西又像雨点一样落下。
这一切只震薛海龙甚至无法去思考,就在那断断续续的思绪一次次的被打断的当口,突然,在炮焰的光亮中,他看到一个人影,之所以能够注意到那个人影,全是因为那人身上穿着的与众不同的衣裳。
是他!
几乎是在看到那个有的瞬间,薛海龙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看着身边的那些吓的面色煞白,瑟缩着身体不住的发抖的人们,一股胆气顿时涌上心头。
“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我,我想活!”
穿着号衣的许大勇连忙点着头,每个人都想活,尤其是他们这些人。
“你们瞧见了,现在那洋船上的人和乱匪打了起来,大家听我说,咱们的活路就在这,只要咱们能逃到洋船上,肯定能活下来……”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去考虑其它的问题,甚至没有人去问薛海龙为什么到了洋船上就能活,人们只是被求生的本能驱赶着,在他们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有时候,只需要别人喊上一嗓子,他们也就会本能的跟从。
“大家听我说,都朝码头上跑,然后拼命把船朝洋船那边滑,记住了,一边滑,一边喊“东家在船上”……”
当然,薛海龙之所以会这么说,倒不是说真想去救其它人,而是因为那码头上还有乱匪,所以,他需要有人掩护自己,至于那些人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抓紧那根救命稻草。
就薛海龙冲出去的时候,许大勇连忙跟了过去。
“俺跟着你……”
求生的本能,让许大勇意识到,只有跟着眼前这人,才有机会逃出生天,对此薛海龙倒没有反对,毕竟那船不是他一个人能划得动的。
“东家,朝这边来,这里有船,东家……”
薛海龙一边跑,一边喊着,终于他的喊声得到了回应,听着岸边的喊声,原本以为是有人接应自己的朱宜锋跑近了才看清接应自己的人,是那个码头上的苦力。
“是你?”
“东家,来不急解释了,快,快上船……”
就在薛海龙话声落下的时候,码头上已经响起了一阵如爆豆似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