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席文钊的情绪才终于平复下来,他推开凌书戎,朝着叶岩看了过去,他倒在血泊里,半阖着眸,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席文钊没有管他,他拿起自己的手机,走进休息室里去打电话去了,休息室没有关门,他站在里面,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况,只要叶岩稍有异动,他就能在第一时间冲过去。
“秉谦……”
叶岩叫着这个脑子里到了此刻仅剩的名字,几分留恋,几分释怀。
凌书戎朝他看了过去,他的脑袋在此刻出奇的清明,没有被眼前恐怖的一幕吓到,他的脑袋比任何的时候都要清醒。
叶岩活不了了。
他要死了。
他没有替他觉得可悲或者可怜,他只是在想,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替文钊哥遮掩掉这一切,他不是圣人,他做不到大义灭亲。
“苏锦。”叶岩迷蒙的眼神像是突然清醒了一些,忽然朝着凌书戎看了过来,他望着他,竟然丝毫不惧死亡似的,竟还冲着他笑了笑,“告诉你一个秘密,要……要听吗?”
凌书戎趴在地上没有动。
叶岩低咳了一声,他一动,鲜血就从伤口里不停的往外沁。
“我不想听。”凌书戎说,他趴在冰冷的地上,看着自己的鲜血已经在身下积成一小滩,失血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冷。
“当年小时候绑架你的人,是我。”叶岩的声音很轻,他已经没有力气说多少话,约莫也只有离得近的凌书戎能够分辨一丝。
“哦。”凌书戎没有什么惊讶的回应了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岩说的话,他是信的,毕竟他也早已经怀疑过。
因为那时候,自己发现了叶岩和叶蔓两个人在酒窖里苟且。
“你……你竟然不奇怪……哈……”叶岩失笑,他想笑,却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力气了,眼前一片片的发黑,他这凄凉的一生都在他的脑海里回闪。
他想起自己凄惨又孤独的童年,想起自己一直到二十岁却只在幼小的苏秉谦那里得到过一丝温暖,就觉得又可悲又可怜。
到了如今,他依然什么都没有,失去了这世上最在乎的那个人,好像做什么都不再变得有意义,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丝毫不惧生死。
“7……6……3……8……4……7……6”叶岩一字一句的低喃,他在说一些毫无意义的数字,凌书戎没有用心去听。
他神情涣散,在想席文钊要怎么办,如果坐牢,他愿意替他去坐。
“苏锦……”叶岩动了动手指,声音一点点的沉了下来,他看着那张和苏秉谦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有了一刹的心软,“瑞士银行,密码,你记住了。”
凌书戎才猛地朝他看了过去,“什么?”
叶岩弯了弯唇,他转过头,看向站在门里的席文钊,目光又一点点的变得深沉,他从未拥有爱,凭什么别人就可以?
“想……想救他……救他吗?”他浑身发冷,说话已经断断续续,只靠着最后吊着的那一口气在继续。
凌书戎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叶岩,急切的问他,“怎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