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天命神鬼,但是用西方昆仑的火浣布,还是不够给赵王野心增添些许亮光吧!”
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司马夝与程知远同时站起身,看到姚先生负着手,从外面的门槛处踏了进来。
“司马夝,你这个娃娃,我很久没有见过你了,怎么,被稷下学宫赶出来了?”
姚先生眯着眼睛,说话很不客气,司马夝却半点不恼,站起来拱拱手,笑道:“承蒙姚先生挂念,夝不胜惶恐,这些年在学宫过得尚还算好,未曾失言,遭大贤摒弃。”
“哼!”
老头子走过来,一手拍在那铜匣上,沉闷的声音荡起青石上的涟漪,细密的裂纹向着四周缓缓扩散,发出如炒豆子般的砰砰声。
“回去告诉你家的家主,告诉司马名,就说....三日之后,前来取布吧!”
司马夝一拱手,行大礼:“敢问姚先生此番所作之布,有什么名堂?”
姚先生转头:“是司马名的意思,还是赵家小儿的意思?”
司马夝:“先生可能不喜,但既非家主,也非赵王,而是在下自己所问。”
姚先生摆摆手:“春耕了。”
司马夝目光一动,恭敬弯腰再行一礼。
春耕了,春耕时节,万物复苏,百姓下地,杜鹃飞舞,此时....不宜兴刀兵之事,会导致来年无粮,意味着盈不可久。但如今春耕已过,夏日初临,仲夏龙星西移,诸多麦苗青秧已然生长茁壮,但是尚且未到收获之时,故而可涨气焰,却依旧不可以狂妄。
不建议此时僭主吗,司马夝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此番从稷下学宫回来,便也有劝说司马名的一定意思在内,献布谏言,奉千里驹再谈国事,循循善诱,总归不能让赵王疯了一样挑出来当那出头鸟,不然六国有兵可下,称一声奉天子之命讨伐赵国,身为四战之地的赵,岂能面对如虎狼般的六国军队?
而且,当下最重要,最需要防备的是北面的匈奴人,鬼方人,还有西面的秦国人,白帝少昊金天氏地处青玄,隔九河七江三海而相望南世,此方神土,若是天子失位,恐金天氏东来,取南世昊天而代之。
秦军乃六国之冠,为青玄前锋,不可在此时给予他们出兵南世中原的借口。而且历代僭主,不臣之人,遵照四时之礼,亦或是天干之计,譬如商朝为春,周朝为夏,那么下一个必然就是秋,不仅仅是赵国对应,秦国其实更为对应。
秋日天收,降龙在野!日月转动,主客易位。
“春耕已过,秋收未来。”
司马夝再行第三礼而退,同时目光看到姚先生按着那铜匣的手并不曾松开,于是心中一笑,便对姚先生道:
“先生既然喜欢这神鬼铜匣,夝便把此物留下,赠与我这本家兄弟。”
司马夝告退离去,与程知远道别,后者同样还礼,不敢怠慢。
姚先生却不看他的离开,只是独自用手指敲打着铜匣子,其实也不需要三天,望帝布已经弄好了,只不过姚先生觉得赵王的野心太大,太过于贪婪,野心这种东西是会膨胀的,到最后,很可能就把自己给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