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一笑,扛着她一路往前,回到先前的洞窟才把她抛在地上。
洞窟里吹不到风,中间生起了火,角落还铺着些干草,不冷。她靠着石壁而坐,恨恨地盯着这粗野的汉子,脑海里闪出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甚至彻底后悔这冲动的离家出走。
沙哑的声音命令道:“别动,也不许喊。”
现今不是她不敢动,而是动不了。她又气又急,但一眼瞥见他腰里的剑,只好任凭摆布。
他解下斗篷和外衣盖在她身上,轻轻抬起她受伤的脚,脱去湿透的鞋袜,仔细瞧了瞧:“没伤到骨头,不坏。不过若再不烤火,该冻伤了。”随即变戏法似的取出一瓶药水来,搽在伤处,轻轻地揉她的脚。冰冷的脚渐渐温热起来,疼痛也好了很多。
她愣了半天神“哼”了一声:“要给我治伤就直说嘛,故意吓唬人!讨厌!”
倏忽间一瞥,眼里陡然升腾起的杀气吓得她立刻蜷身靠着石壁,不敢出声。奇怪,那瘫软无力的麻木居然已经自解,模模糊糊地窜出个念头,似乎听哥哥提过,点穴可暂时止痛。莫不是?疑惑中,半遮着脸眨巴着眼睛望着这粗汉子,后怕之余,更多了几分好奇。
汉子还真什么都没做,把剩下的那些馒头放在她的身边,没等她感激就往洞外去,平直到冷漠的语气直接让人联想到那一张像涂过石膏又抹了浓墨的脸:“睡吧!有事儿喊我。”
“外面不冷?”
“啰嗦!”再一声吼,这回她真的再不敢说话了。
大约是太累了,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直到第二天被温暖的阳光唤醒。
那家伙不在。一双新靴子和干净的袜子放在她的脚边,正适合在雪地里走。湿了的鞋袜已经干透,有人理好了放在她的包袱上,和新靴子并排放着。脚伤也好了很多,走路几乎不觉得痛。她会心一笑,把他留下的外衣叠好。
忽听得剑声倏倏,陪伴穿林的风声,从四周压过来。
雪海惊讶万分,仿佛猛然间暴雨来袭,空气都凝结在了一起。
往洞窟外去,黑影在她的头顶飞一般越过。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只听林间有人在喊:“交出她来,饶你性命!”
紧接着窜出一声冷笑伴着简短的应答:“少废话!”
随即只见眼前闪烁起凌乱的刀光剑影,时近时远,时左时右。一个,两个,三个……到底有几个人?她数得眼花缭乱。辨不清这些人的来向和去向。
两三片雪片掉落在雪海身边。下雪了吗?顷刻间漫天雪花飞舞,仿佛又降临一场暴雪。
楚雪海站在雪堆里,不一会儿身上已积了厚厚的一重又一重。她分明看到雪雾里一柄银亮的剑闪动着光辉,正冲破一切障碍,搅得天翻地覆。剑浪卷狂雪,雪雾一阵浓过一阵,风骤起,一片迷离,耳旁呜呜呼啸。
一刹时,剑声戛然而止。雪海再睁眼,风已住,林已静,雪已定。
眼前只有昨夜的那个黑影,直直地立着,握着他的长剑……满手满剑的血,狰狞可怖。
他俯身掬一把雪揉搓着,拭去手上剑上的血污。滴下的血水在地上缓缓流淌开,满地黑红。
雪海屏住了呼吸,不敢吐出半个字。
当陌生人转头向她走来,她不由自主地倒退,靠着岩壁。
他的眼神逼得她无处躲藏。
忽然间一扬手,一个纸袋朝她飞来:“接着!”
纸袋稳稳落在她的手里,她愣了半天不敢打开。
“饿了就吃,吃完上路。”说完他便又转过脸,丝毫不管吓得面无人色的雪海。
她随手一扔那干粮:“带血腥气的我饿死也不要!”
“你!”他狠狠一瞪眼,雪海吓得发抖,低着头不敢看,却偏不动,也不知哪里来的倔强。
片刻,耳畔传来故作柔缓的声音:“吓到你了?不吃可真要饿死在荒郊野外了。”他拾起还带温热的纸袋,朝她肩膀蹭了几下,她隐隐有几分歉疚,却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