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二人无计可施之时,悠悠然的风把一个神秘声音的隔空传来:“无根无尘,从屈就伸。气随心沉,流转乾坤,定如磐石,动似疾风。大道正心,天人合一。”
“谁!”谢君和警觉地四顾,奇怪,听不到脚步,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热度。起初以为是幻听,但雪海正露出与他同样吃惊的表情:她也听到了,不会错。
是谁呢?
依然,黑沉沉的四壁,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悠长而冰冷的声音回荡不止,把那几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隔空传音!
谢君和着实呆住了,在这四壁皆为巨石的地牢之中,是什么人能把声音传递进来?难道铁门外的侍卫们不会有任何的察觉?但铁门外巡视的脚步如常,似乎还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谁在帮他们?
沉下心来,把刚才的几句话默念几遍,心中灵光一闪,这不是教他调气运息之道么?
雪海仍瞪大了眼睛不明就里。
谢君和却劝道:“放心,有办法带你出去!”
把那苍老的声音传递过来的话默念了三遍,盘腿,打坐,闭目。缓慢而深沉地呼吸吐纳,不一会儿,周遭所有杂七杂八的声音都沉寂下去,似乎将自己锁闭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忘记了这里是阴湿的地牢,更忘记了身旁的楚雪海。头脑中的一切纷乱尘埃落定。甚至后背伤处的剧烈疼痛也逐渐淡下去、淡下去了。
心沉寂了,身体内流动盘桓着的气息也逐渐由起初的翻江倒海而渐趋缓和。这气息在他的体内上下流转循环——他能感觉得到,不必自己推动,就在静默之中,流淌不止。微微提息,忽觉周身发烫,如身处烈火之中。是各股气在与毒药的对抗之中冲撞出的激越。他明白了,不可妄动,唯有凝神静气,才能将其逐渐化解。
整个身体在静默之中渐渐沉寂。
雪海只见得他忽而大汗淋漓忽而面如死灰,着实心焦,又不敢惊扰。只在一旁呆坐着,口中念念有词地祈祷,希望这一片纷纷扰扰尽快过去。
谢君和在静默中反视自身,经脉正随着气息的运转逐渐扩张,那股气息亦随之伸向身体的每一处细枝末节,仿若树的枝杈伸向天空。原本的郁结阻滞之处渐渐消融。体内重又澄澈明净。
脑海中空空如也,心中只存了那几个字,似堕入了一个巨大的轮回之圈,脚底生风地飘渺起来,眼前也骤然明亮起来。似有光环照进他的世界里,前所未有地明白干净。他似乎突然窥见了自己的内心最深处,那里,阳光明媚,流水潺潺,鸟语花香,还有银铃般的笑声。似乎自己就要在这样一片温柔中化开。
然而,突然一声凄厉的呼喊闯进这个世界里:“君和哥哥救我!”譬如一道霹雳,让所有的美好破碎成齑粉,一切的幻影四散,只留茫茫刺眼的白光。如梦醒似的,他伸手欲抓住什么,却只是空握而已。一时间血气翻涌,适才顺畅的气息突然间凝滞,又倒流,加速反噬。一阵锥心之痛,眨眼遍布全身都是针扎般的冰冷痛感。本能地,把自己与意识深处的那个世界阻断。
觉醒,四周突然暗了下来,他的身体也突然如同从高空坠落,狠狠撞击地面。眼前的一切都化为乌有。身旁依然是楚雪海,四周依然是冰冷的石牢。他知道,只因为杂念一起,头脑中一乱,气息的调运便戛然而止。再欲调息,只觉自己的心正狂跳不止,已无法平静。
“怎么了君和大哥?”雪海不解地用衣袖拂去他额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