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咳过后,满是黑血的帕从楚涛手里滑落在地。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冷汗涔涔地沾湿了他散乱的发。
“江韶云……”他道,“旧伤加新伤。长河吟曲,终还欠几分火候,可我的手……”垂睑,愁云低锁。一股恨意凝结在眉间。
“总会有办法。从长计议。”谢君和轻拍着老友的肩膀,但他知道,什么样的慰藉都减轻不了这倔强的人心里的痛苦。
“等不了了,君和。”楚涛突然沉痛道,“江韶云不会给我时间……若颓丧地眼看看着他猖狂肆虐于人间,倒不如此刻便一死百了……”
执念难消,心气郁结,竟至口出不祥之语。
谢君和深深摇头,脑海中浮现出四个曾经不太懂的字:“过刚易折。”不会的,他立刻驱赶了那一丝不祥的念头,楚涛哪那么容易就放弃?只怕天塌了他还能气定神闲地发号施令指挥底下的人如何补天吧。
“抱歉。”楚涛自己的话反给谢君和添了困扰,立刻收回,然而阴云已驱散不了。
“如此拼命坚持,是为了什么?”谢君和问他。
楚涛却反将了他一军:“你不惜用十年时间跑遍江湖大小酒馆寻找一个不知生死的女人,又是为了什么?”
“你拼不过江韶云。”
“你又岂能轻易找到素素?”
相视,苦笑。明知不可为,却义无反顾,明知粉身碎骨,却一往直前,或许这就叫做悲壮吧。
殊途,同归。
楚涛慨然道:“活着,总有些值得你我守护的东西,终一生不悔。才对得起曾经握在手里的剑。我楚涛虽不是好勇斗狠之人,但也绝不至做个懦夫。”言尽,咳声又起。
刘思仁听到咳声赶来了,谢君和望着刘前辈分外凝重的神色,知道是不能再打扰了,旋即起身。“放心,紫玉令,我会好好照看。”
船舱外,云帆直挂,青山飞行向天边。
谢君和独自咀嚼着楚涛说的话,望沙鸥翱翔,浪卷云低,忽觉几分释然。
“如此壮美良辰,岂能无酒?”酒香,还有女人的胭脂味儿。是嫣红。开了坛的酒直接被递上来:“地窖里找到的,我喝了半坛,余下半坛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