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和与楚涛说话之际,黎照临和刘医师扛着笨重的药箱也到了码头。身后另有一挑夫,挑着两箩各种奇怪的草药。刘思仁客气地作揖回话:“药材皆已按夫人所述备齐,不过制药尚需些许时辰,我与照临二人,预备在船上开工。夫人这回可是帮了大忙!”
“楚掌门真真有福!真不曾想楚夫人竟有这本事,让我这个医圣的传人都汗颜呐!”
楚涛没等黎照临废话完,已经扬手一让,送他们上船。
“夫人?”谢君和讶异地瞪了一眼楚涛,“哪个?”
谁知楚涛竟横推他一肘子:“还有哪个?!醉糊涂了?”
“哦!”谢君和突然没正经地放肆大笑,眉飞色舞道,“就是前日里那读得眉开眼笑藏着掖着还让刘前辈誊抄一份还你的鸽书?呵!原来是鸿雁传书啊!”
楚涛无奈道:“痞子!不就是她飞鸽送来张药方么?告诉了刘前辈克紫依兰蕊毒之法,也从古书里翻出了以血淬毒之雾的破解之计,助我们入岭。”
“唉,兄弟面前害什么羞嘛!”
“欠揍呢!召集剑客去,让他们准备登船!啰嗦!”楚涛真是不明白,什么正经的话一旦经了谢君和的酒气,都能蒸腾出猥琐的气味。待此君乐呵呵偷笑着离去,他悄悄从袖底取出谢君和口中的鸽书,将那娟秀小字重读一遍,又小心折好放回袖底。微微叹息,此情终是难偿。
千帆竞渡,争逐着向烽火岭而去。
这片数十年间充斥着杀戮的土地,终是要偿了血债。
蔽空的旌旗与刀剑塞江,一日之内泊满了长河南岸各个大小码头。各路武师按照既定的路线,穿林涉溪,翻山越岭,迅疾地奔向天越门所在之地。岭中游侠早已探明了地形与敌人动向,以飞鸽为讯号,为各处人马开路。一时间,荒岭枯树之中,白鸽翔集,与天边那翻滚的黑云,与漫山的积雪融成一体。
风雪丝毫不能阻滞武师们的行进。途遇少数天越门剑客与白衣圣使,一如砍瓜切菜般扫荡而过——这多半只是些山野中的暗哨,远无法与大队人马相抗。
楚涛站在高岗了望云遮雾罩里的众山,嘴角绽开了冷峻的笑。
东边的山头狼烟滚滚,正是排云阁的所在。显然沈雁飞已与罗昂短兵相接,控制了从红霜镇往排云峡的入口。不足半个时辰,远处南北的山头上,亦各自燃起了袅袅的轻烟几缕。显然,另两路人马也已到位。
“白衣圣使去哪儿了?”君和疑惑道。如此大的动静,江韶云竟毫不抵抗?莫说江韶云,就是唐耀也冷静得诡异。
“许是让秦家人缠住了吧。”楚涛望向更远的天越门的西边,那儿,除了静寂的云霭,什么都望不到。秦家剑客不过血鬼堂两三百人和秦大少的亲信卫队,真就足以拖住白衣圣使?君和深深地怀疑。
“少主,我等皆已待命。”汪鸿请示道。
“放烟。”楚涛吩咐汪鸿。按照约定,三面山头烟起,便是行动的开始。
顷刻间,成捆浸过桐油的干柴与滚石相连,纷纷然从山坡上滚落掷下。燃火的箭羽如星空倾覆,呼啦啦从四面八方射向排云峡下的谷地。一时间熊熊烈焰与焦臭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排云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