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血鬼堂的人已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们的李堂主了,自从上次把我从花月楼轰出来之后,就没人再见过李洛。在北岸他也算得一大高手吧?”
“李洛的行踪本就神秘,血鬼堂的动向只有家父清楚,你又不是没待过。”
质疑不无道理,但是谢君和毫不理会:“我就知道你不肯帮我,罢了!我能查到他的马车不对劲,秦老爷子没道理还坐得住。我等着看戏总成吧?”谢君和知道自己必须找个理由获取自由行动的时机:楚雪海在北岸,却没任何消息,这多让人不安!更糟糕的是,他无法确定这事与秦家齐家是否有关,一旦走漏半点风声,只会给她带来更深的麻烦。恰巧这个可疑的李洛偏在此时不见了影儿,会不会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若是真有关联可就完了。
然而,突然传来一声:“报!”啬通传打断了争论。“张老先生来访!”
“又是那白胡子?”
话音刚落,只听慢悠悠的声音响起:“谢爷越发霸气!连秦大少也礼让三分!”白『色』的拂尘与白『色』的须髯摇曳生姿。奇诡的气氛突然在空气里蔓延。谢君和知道秦家不会关心冷凤仪的下落,但有一事让秦啸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不知前两日的建议,谢爷考虑得如何了?”
谢君和暗自叹息,客虽勤快,无奈他生不喜饶舌,更讨厌虚与委蛇。
“哈哈不急不急。花月良辰,秦爷专程派老夫请谢爷往秦府一叙。”
“别,您这一把年纪的唤我谢爷,我岂不快爬坟墓了?您老要我折寿敬请换个光明正大的法子。”
张洵脸绿。秦石赶忙圆场:“谢大侠被老师抬举得不好意思了。不知老师请谢大侠去作甚?父亲可有言明?”
谢君和哼哼然道:“如果是老爷子想让我挪窝,我可办不到。”
张洵呵呵地笑着,捋着他的白须:“秦爷从不曾如此器重一个武师,谢大侠。当年如此,今日依然。你可知你手里这柄残剑的来历?”
“破剑一柄,有什么好的?”
“呵呵,谢大侠莫不是在剑身上那道欲裂的伤痕?此剑的传皆因伤痕而起,若此剑无此伤,真不知还要掀起多大的血涛腥风。若无此伤痕,秦爷当年绝不会想也不想就把此剑赠与你。”
“你知道?”谢君和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谢大侠如愿随老朽一往,老朽自当告知。”张洵一脸无害的模样。
再重要的剑,也比不过当年他对素素之事袖手旁观。君和叹息。耿耿于怀的,是秦啸的冷漠——冷漠的又岂止秦啸一人?他不希望再踏上这块土地,是不愿再让自己好不容易沸腾起来的血『液』再度冰冻。
张洵更进一步道:“素素姑娘的下落,秦爷同样无一时不记挂。”
谢君和眼中忽地闪过一道光,脑海中几套齿轮机械飞速盘旋。望着张洵深不可测的笑意,还有白『色』须髯里浸染的沧桑,他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一笑:“又不是什么虎『穴』龙潭,走一遭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稀里糊涂地上了马车,抱着双臂任其在夜『色』中颠簸。装睡才能躲过张洵九尾狐一般深邃的目光。然而他却阻止不了其沙哑悠然的声音灌入耳朵。
“人谓梨花剑诀神出鬼没下无双,出离剑之元窍,以剑之精魂杀敌于无形,是谓可怖。殊不知,弃剑之本,但隐其形而求其魄,无源之流,无本之木,如何长久?凡剑之本,一如人之本。有其形,有其魄。二者相成:无魄之剑,行尸走肉;无形之剑,旷野孤魂。梨花剑之强,只因得剑之精髓,然其登峰造极之后,舍剑之本,终是其短。至于世上之人不能胜之,只因诸人妄求剑锋之利,剑速迅疾,唯余其形而忘剑之魂。”
谢君和对着暗夜默默思量,这张洵能得秦啸如此信赖,果然是有本事的人。语出非凡,有理有据,好像是那么回事。没人见过张洵出手,但传言他只是深藏不『露』,不然,不会让那些刀口『舔』血的血鬼们都敬而远之。
“谢大侠可知上古三剑?”
“我书读得少,别坑我。”君和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
“呵呵,谢大侠乃懂剑之人,何必自谦?传轩辕帝为定下纷『乱』,采首山之铜,集世之灵气,铸上古三剑,铭文古字于其上:子剑,宰相剑,元戎剑。此三剑出,则乾坤可定,『乱』世得治。”
“上古的剑到今日,呵,都锈成灰了!”
张洵微微皱眉,耐着『性』子道:“良剑有形有灵,形灭而灵不存,然此三剑之奇处恰在于形灭而灵存,飘『荡』于世间,待机而复现!”
谢君和只觉得心坎里微微地渗出一股力量,默默地听他继续吹牛。这家伙多少年来还是一贯地让人讨厌,向来喜欢把子虚乌有的事儿得神乎其神,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